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喉咙和双腿传来的剧痛,让他生不如死,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狭小的封死的船舱里,看不到任何会动的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被埋在了坟墓里。
一天,两天……他快要疯了。
或者说,他已经疯了,他又哭又笑,疯狂的攻击眼前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然而没有任何人来理会他。
他歇斯底里的发泄,又精疲力尽的停下,周而复始……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睡得跟死猪似的男孩。
听着男孩悠长的呼吸,赵轶忽然安静了下来。
就像在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中,找到了可以喘息的空间。
后来,男孩醒了。
他在他耳边低声说话,声音那么好听。
他将手伸过来,让他在他手心里写字,掌心那么柔嫩。
他低着头,一寸寸细细按着他受伤的腿,低声说“人贩子都该死”。
他跪坐在他身后,用手指替他梳理乱发,动作那么轻柔……
随着男孩的醒来,赵轶觉得这个灰暗死寂的世界,忽然就有了声音和色彩,变得鲜活生动起来,然而好景不长,那头死猪他又困了……
赵轶使出了浑身解数,蛮不讲理、耍无赖甚至哀求,也没能拖住男孩前往梦乡的步伐。
又剩了他孤零零的一个。
他挣扎着爬过去,把男孩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只有你。
我能抓住的,只有你……
我知道我不好,不要嫌弃我,不要离开我……
后来他才知道,他抓住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珍贵。
男孩给他带来的,不仅是心灵的慰藉,还有希望。
他打开牢笼,他戏弄守卫,他给他弄来各种好吃的,给他讲船上发生的趣事……再难熬的岁月,因为有了他,而变得生动有趣。
男孩的觉依旧很多,当他睡着而赵轶睡不着的时候,赵轶会安静的抱着他,想着,幸好有你。
想着,今天的一切,我会百倍的回报给你,只要我有的,什么都可以给你……
男孩溜下船的时候,赵轶完全没有担心,他会一去不返。他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这个孩子。
他说会找官兵来救他,就一定会做到。
然后赵轶果然等到了官兵,却没有等到他……
晚上,将近愈合的双腿,从骨头里传来蚂蚁撕咬般的瘙痒,嗓子里像堵着东西似的难受,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无论大夫给他开多少止疼药,安神药,他都没办法闭上眼睛。
怀里空荡荡的……
习惯一个人要多久?戒掉一个人要多久?忘掉一个人,又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