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一路无话,回到孙宅之后游宗将她送回了庭院,自己又带着人出了宅子,余下的人全部守在庭院周围负责保护温梨笙。
她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那个人站在面前被割开喉管的场景,心有余悸什么事都不想做,便泡了个热水澡躺上床,沉沉睡去。
另一头,一番混战之后阮海叶带出去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她自己带着伤在城中兜了好几圈,才逃回营地。
那是一处地下楼房,走道上点着灯,阴森冷清。
她一边按着肩上的伤口一边下了楼进入自己的卧房,找出药粉撕开衣裳,将药粉覆在手心而后整个盖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死死地攥紧拳头。
直到那股剧痛过去,她才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慢悠悠地抱扎起来。
刚把纱布缠好,门就一下被踹开,身量高大的男人低了下头走进房中,浅淡的眸子看了她的伤势一眼,开口说了句什么。
其后一个女子从后面跟进来,说道:“殿下问你带出去的人都在何处。”
阮海叶将衣裳穿好,先灌了一口酒,接着才回道:“死了,还有几个被活捉,只有我逃出来。”
男子眉头紧皱,勃然大怒,又说了一句拗口的诺楼语,阮海叶一下也怒了,把酒壶重重地摔在桌上,抬手撕脸上的那些老皮:“你少他娘的跟我说诺楼话,我听不懂,不想说就滚蛋,别在这碍老娘的眼。”
洛兰野一把擒住她的脖子按在桌子上,冷声道:“你不怕死吗?”
阮海叶笑了一下:“我怕不怕死,你还不知道?行,你杀我吧,再找别人给你卖命,反正老娘也不想干了,他娘的今日差点死在那个世子手里,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给我个痛快。”
洛兰野听她这样说,却又松开了她:“你暂时还有利用价值,没那么容易死。”
“诺楼王子,我们是在做交易,我不是你的奴仆。”阮海叶扭了扭脖子,说道:“我希望你对我尊重点,否则你们在沂关郡将寸步难行。”
洛兰野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你不需要说这么多话。”
阮海叶喝了口酒,说道:“我已经试探过了,那温郡守的女儿对谢潇南来说确实非常重要,她会成为钳制谢潇南的重要把柄。”
“不过是受温郡守所托罢了。”洛兰野道:“倒不如直接趁他们放松警惕时攻进那个孙家宅院里。”
阮海叶轻笑一声,说道:“你不懂,保护和珍视是不一样的,若是他只是收温郡守所托照顾他的女儿,大可以将她藏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方,以谢潇南的能力,他藏人在何处,你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得到,但他却一直将人带在身边,还带她出门采买,方才我们进攻的时候那姑娘被吓得不轻,他还不让那姑娘见这血腥场面,由此可见,他极有可能本来就跟温郡守之女有交情,或者对她有别的心思。”
洛兰野神色沉着,没有接话,似乎并不明白阮海叶话中的意思。
阮海叶啧了一声,握着拳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说道:“若是谢潇南不在乎那姑娘,又怎会让她生活在孙宅里时时刻刻的盯着,这就表明他要注意的并不只有那姑娘的生命安全,还有一些其他琐碎之事,比如吃饭穿衣之类的,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洛兰野眸光一厉:“你说一遍我就已经懂了。”
阮海叶:“你方才那表情分明就是没明白。”
洛兰野不与她做无畏的争论,只道:“也就是说将她抓住,就能够限制谢潇南?”
阮海叶道:“不错,她绝对会有很大的作用。”
“那就想办法把她抓住来。”洛兰野沉沉地看着她:“要尽快给谢潇南一个重创。”
阮海叶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什么计划,你自己想吧,我只负责执行。”
洛兰野没再说话,转头离开了房间,似乎真的去想计划了。阮海叶在屋中坐了一会儿,才发现酒壶里的酒被喝空了,没有了酒她的伤又剧烈的疼痛起来,于是换了身粗布麻衣裹上大大的袄子,她打算先出门买些酒。
腊月的沂关郡真是冷得人骨头都是疼得,阮海叶刚出去,走了没几步伤口就冻得疼痛难忍,她放弃了买酒,还是先去医馆里买些镇痛的药。
行过一条小巷,刚踏出来,她的脖子上就横了一柄长剑,锋利的剑刃抵着她的脖子,冷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别动。”
阮海叶再往前一步就会割破血肉,便立即停下往后仰了仰脖子:“谢世子,有话好说。”
谢潇南剑刃不动,自个往前走了一步,身影被渐暮的天色笼罩,模糊了他的面容,声线轻缓:“倒是藏得挺紧。”
阮海叶立马就倒戈了,没有一丝犹豫:“世子殿下,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我只求活着。”
谢潇南轻笑:“我还没想着杀你。”
说着一摆手,身后的侍卫便上前来,将她的两只手别在背后捆起来,阮海叶痛叫道:“麻烦轻点,我刚受了伤的!”
谢潇南眼眸淡漠,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冷声道:“带走。”
孙宅中,温梨笙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天完全黑了,院中点着灯,安静得只剩下从窗边呼啸而过的寒风。
温梨笙从榻上翻下来,穿上外衣走到外室,鱼桂正整理东西,见她醒了便停下手:“小姐,可要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