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这话,院中几人顿时恼怒,蓝衣男子说:“姑娘,这屋子大,适合我们人多的,不若你们开个价,将屋子让给我们?”
温梨笙往前一趴,手臂撑在窗框上,感觉这话颇是有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乎那点银钱?”
见她这模样,有个脾气不大好的女子直接抽刀:“跟他们废什么话,几个毛头孩子而已,直接赶走就好了。”
温梨笙道:“这是沈家的山庄,你们若是在此闹事的话,当心被叉出去。”
抽刀那女子不屑的笑道:“我好怕啊,大不了花点银子摆平。”
温梨笙将几人打量了一下,发现其中有几个人虽然身上穿着的是梁人的衣裳,但眼窝深眉骨高,眼眸的颜色也浅淡,这一看就不是梁人。
那几人沉默不语,面上的表情不算和善的看着温梨笙。
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衣裳被轻轻拉了拉,转头就看到蓝沅站在墙头,冲她轻轻摇头,神色里满是紧张。
温梨笙心念微动,却并没有妥协让步,对院中的人说道:“你们走吧,这屋子我先看上了。”
抽到的女子大喝一声,抬步就要上前来,这时候突然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行走江湖就要讲规矩,别人既然先来了,就要遵循先到先得的规矩,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蛮横了?”
几人的目光一同转过去,就见一个人倚在树边啃着梨果。
然而这人不是陌生人,正是席路。
他出现在这让温梨笙很是意外,方才还在说着他最近出现在谢潇南身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基本上看不到他人,想来是被派去做什么别的任务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沈嘉清也很是不耐烦,直接在房中抡起个花瓶。
温梨笙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从窗子翻出去,说道:“下面有请我的好兄弟发言两句。”
沈嘉清拎着花瓶从推门而出,凶恶道:“趁小爷发火之前就赶紧滚出去,当心我下手没个轻重砸死你们这帮王八犊子。”
这话彻底激怒了几人,那女子握着刀,第一个就要冲上来砍人,模样非常凶悍。
只是她刚跑两步,忽而从外面飞进来一根长长的木棍,重重地打在女子的身上,女子当即被砸得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刀也脱了手甩飞到温梨笙的脚边。
温梨笙抬脚踩住刀:“咦?这是给我行大礼的意思吗?”
女子怒得红了眼,转头喊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只见一个驼背瘸腿的老头笑着走了进来,一瘸一拐的从几人身边路过,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那根木棍当拐杖使:“抱歉,我走着走着,这拐杖自己飞起来了。”
女子站起身朝他打去,老头却将木棍一抬,戳在她的腹中,她便惨叫一声又捂着肚子跪下去。
老头仍旧是笑着的模样,一副劝架的和事佬:“诸位诸位,和气生财嘛,不过是几间屋子而已,这地方大得很,还有别处能住。”
蓝衣男子阴沉的盯着老头:“我不知你是何来路,但劝你别管闲事。”
老头充耳不闻,瘸着腿往前走了几步,伸头一看:“哟,来人了。”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一群身着白衣的人朝这里走来,衣摆是显眼的鹅黄色。
这是沈家山庄等级比较高的执行队伍,一般出现什么问题都是由他们来解决。
很快这几人进来,对着拎着花瓶的沈嘉清半跪行礼:“少庄主。”
沈嘉清用花瓶点了点这几个人:“把他们赶出山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
“是。”几人接到命令,转身的时候利刃就从衣中抽了出来,对那几个想抢屋子的人道:“接少庄主的命令,现请几位离开山庄,此话只说一遍。”
这下蓝衣服的男子不敢再说话了,沈家之所以在江湖上地位如此拔尖,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因为收藏许多宝贝,几十年头凡是与沈家有仇怨的,皆不得好下场,即便是当时胡作非为的胡家,也不敢对沈家出手。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不能惹风伶山庄,于是蓝衣男子转头,对身后那些不是梁人的男女说了什么话,是一种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其中有个身量很高的女人阴沉的盯了温梨笙和沈嘉清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温梨笙知道这次武赏会,来的人很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但这些人尤其是面容明显不是梁人的那几个,让温梨笙感觉他们并不像是江湖上的人。
他们走了之后,蓝沅才从屋中走出来,她神色看起来很紧张,额头都出了很多汗,温梨笙察觉出不对劲,但身边有人她不好开口问,便想着回家再说。
这时候那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头走过来,在蓝沅身旁站定,然后用一双小眼睛看了又看。
沈嘉清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胸肌大?”
老头忽而一笑:“长得真俊俏,给我做媳妇怎么样?”
温梨笙当即破口大骂:“死老头,你找死啊,滚一边去。”
本来还想说方才他站出来解围,要好好道谢的,结果一张口说的都不是人话,而且还把蓝沅的伪装给识破了。
蓝沅红着脸走到温梨笙的另一边站着,瑟缩着脑袋。
沈嘉清嘀咕道:“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腿瘸了就算了,眼睛也瘸了,男女都不分。”
那老头也不恼,笑了笑,拄着拐棍摇头晃脑的走了:“不给当就不给当呗,我再找别的媳妇去。”
温梨笙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而后抬步走到席路身边,抱拳道:“席大哥,好些日子没见了啊。”
席路扯了扯嘴角:“别,你这声大哥我可当不起。”
温梨笙又往前走了两步,与他拉进了些距离:“怎么在世子身边不常见你,你是不是真的失宠了啊?”
席路啃了一口梨子,含糊不清道:“我什么时候也没得宠过啊。”
温梨笙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我的队伍?保证你天天得宠,吃喝不愁。”
席路听闻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说道:“好啊。”
温梨笙起初没反应过来,而后才发现他是答应了,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
“那当然。”席路说:“不过你每月给我发多少银子啊,可不能比少爷给我的少。”
温梨笙也就那么一说,没想到席路竟然真的出口答应了,她脑中浮现出谢潇南的脸:“你少爷不会生气吧?”
席路却道:“你惹他生气的时候还少吗?”
温梨笙挠挠头:“那不都是以前了吗?我现在在他面前多乖啊?”
“那你背后挖少爷的墙角?”
“别人再亲的兄弟也有挖墙脚的时候呢,更别说我跟你家少爷也没亲到那种地步,挖个墙角又怎么了?”温梨笙振振有词,而后道:“你跟着我的话,我每月给你三十两。”
席路爽快道:“成交。”
“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温梨笙道:“若是世子因为你叛逃的事生气的话,我可护不住你,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席路嘴角抽了抽:“你说这话,我很难真心为你卖命啊,新老板。”
温梨笙摆摆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她不觉得三十两就能吧席路从谢潇南手中买过来,唯一一个能解释他这种行为的原因就是,席路本身就是谢潇南给派过来的。
算是履行他方才的承诺,真的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拨给了她。
但温梨笙心中并不满意。
她当时选的可不是席路。
不过人既然给送来了,就没有不接的道理,席路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跟在了温梨笙的身后。
确认了住的地方之后,沈嘉清特地吩咐了人在院前看守,不准别人再把屋子抢走,而后几人又吃了点东西,便离开了山庄,走回竹屋处。
温梨笙有些累,喊着几人在竹屋里休息,她自个躺在的吊床上,像以前那样在树荫下看着慢悠悠飘着的白云。
沈嘉清走到边上,问她:“刚才在擂台上那个使霜华剑法的人,你说你知道他是从哪学的……”
“是啊。”温梨笙轻轻摇着吊床,说道:“霜华剑法不是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吗,若是假设谢潇南收集霜华剑法是按顺序的话,第一部分在梅家,第二部分在阮海叶手中,第三部分就在胡家,而剑法中记载了总共二十三招,你方才说霍阳使的是第十九招,就说明他学的正是胡家手里的那部分。”
“所以剑法是胡家给他的?”沈嘉清有些理不清这些关系:“胡家跟千山书院也有交情?他为什么愿意把剑法给霍家呢?”
“只是一个假设。”温梨笙说:“不过我的假设若是成真的话,那胡家为什么把剑法给霍家,应该就是这道题的谜底了。”
“这世子怎么跟我爹一样,就爱给别人出问题。”沈嘉清烦躁的挠了挠头,他最不喜欢这种用来思考的东西,毕竟他没有脑子,动脑子就太费劲了。
温梨笙没应声。
沈嘉清又站了会儿,说道:“拜月节那天,有个麻烦事……”
温梨笙伸了伸懒腰,从吊床上翻下去:“什么麻烦事回去再说吧。”
由于赶往峡谷擂台的人太多,回去的时候速度慢很多,用了两个时辰才回到郡城里。
温梨笙与沈嘉清分别之后,带着席路蓝沅回了温府,考略到席路如今也是她的小弟了,便命人给席路安排一个屋子住。
席路却说:“就你寝房南边的那个屋子吧,跟你离得近,有什么状况我能随时应对。”
温梨笙脚步一停,转头看他:“你是不是……之前悄悄来过温府查看啊?”
席路愣了一下,而后眨眨眼:“你也知道,刚进城那段时间你与少爷的关系……”
“世子居然会派你来温府,为什么?”温梨笙继续往前走,疑惑的猜测:“难道是怕我晚上回家偷偷说他坏话吗?”
“那些坏话你不都当面说了吗?”席路在后面接道。
温梨笙心说也是,当初她可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的把话全说给谢潇南听了。
席路估计来温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对这里的路好像很熟悉似的,都不用人带领就自个找到了房间。
温梨笙也没管他,先回去洗了个澡,就把蓝沅唤进了屋。
“那个席路你可以信任,他是我们这边的人,在他面前不用假装男子。”温梨笙头一句便是这,先让蓝沅安心。
蓝沅自从山庄出来便一直神色沉沉,看上去心事很重的样子,温梨笙让她先坐,给她倒了杯凉茶,才问道:“你怎么了?”
蓝沅低声道:“方才我们在山庄里遇到的那群人,其中有几个模样长得很有特点,你有没有印象?”
温梨笙当然记得:“不是大梁的人。”
蓝沅点头,说:“那几个就是之前追杀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