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庭院中,唯有台阶下月色如水,银白落于雪地上,便是素裹的银装。往常偏爱的红梅掩映在黑夜中遍寻不到踪迹,只余下淡淡的幽香。
“臣会先去应天府确认师傅的安危,而后动身赶往南边。”
他最终答道。
应天府会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以当初何玉轩的性格,便是这样的地方也不能够忍受。
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
戴思恭门下不止何玉轩一人,在江南地带还有其他师兄弟,何玉轩原本的打算是投奔其中之一,而后稍作安息再往南走。
这便是朱棣所质疑的地方。
若何玉轩是一路往应天府,那还情有可原。
然到底是什么给了何玉轩这般坚定的信念,朱棣一定会摘下最终的果实?
便是朱棣有这般强大的自信,可自信终究与事实截然不同。
何玉轩低低笑道:“王爷,如臣这般的人,可不在少数,为何偏要知道缘由呢?”
朱棣敛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玉轩,“可我一个也不识得。”稍顿后,轻描淡写的话语自他口中倾泻而出,“唯有你一个。”
何玉轩心弦微颤,手指微弯,似是要抓着衣沿,又被回过神来的他控制住,“总会有人押宝。道衍金忠等人选择了燕王,而我同样如是,不过表露得更为清晰罢了。我终究是个俗人,也渴望着抱负得以实现的一日,如此难道便是错误,需要得到王爷的猜忌?”
朱棣淡淡笑道:“子虚分明知道这不是猜忌。”
何玉轩微微合眼,随即又睁开,轻叹了口气,“我不止相信您会成为帝王,更相信您会是个好君主。”他回眸看着朱棣,他与他仅有一臂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到沉沉的呼吸声,“不知您是否会相信呢?”
朱棣眼含笑意,子虚似乎从未发觉,聊到深处,他总会忘记尊称。
他喜欢这份淡淡却不自觉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