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娘子抬眸,一个俊秀青年慢吞吞地从人群后挤过来,打头的小仆机敏,正帮着何玉轩挤开了看热闹的人,得以让他走得顺畅。
被围在中间的刘生已经被人搀扶了起来,只见他四肢颤抖,身体痉挛,眼睛死死闭合看似畏光,脸色青白满头大汗,牙齿和两边腮帮轻微颤抖。
“在下何玉轩,也是大夫,如若夫人不嫌弃,就让在下看看吧。”何玉轩这两句话就精神多了,很是温和。
刘娘子狐疑地看着何玉轩年轻的模样,在他的药箱和身后的小仆逡巡了几眼,最终点了点头,欠身道,“有劳了。”她看不出何玉轩的底细,但是那小仆的衣裳制式总觉得有点熟悉,让刘娘子莫名多了几分信任。
何玉轩请人在菜摊后寻了块平摊的地面,让刘生躺平后,阖着眼把脉。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散去,刘娘子也顾不得张屠夫了,紧紧跟在何玉轩身后。也有旁人还不愿走,就在不远处干看着。
半晌后,何玉轩睁开眼,淡淡道,“这些时日,他可曾腹痛,或四肢发寒,又或是出汗恶心?”
刘娘子点头,急切地说道,“几日前就这般了,我们曾请了惠民药局的人看过,说是破伤风,开了些药服了。”
何玉轩面上不表,心里叹了口气,“这不是破伤风,是蛔厥。”
《医林绳墨 厥》道:有蛔厥者,胃中虚冷,蛔水能养,妄行于上,致令上吐,蛔虫多出,心气虚惊,彷徨不宁,致使手足冰冷而作厥也,故曰蛔厥。
蛔厥多发于幼童少年,或是施肥粪液的主人曾有蛔虫,由此而来的蔬菜瓜果也沾惹虫卵,接触或食用后也会感有蛔厥。外表的症状的确和破伤风有点相似,但若是道行深的大夫,一脉就知道深浅,这确实是个严重的失误。
何玉轩从药箱中取来笔墨纸砚,以比往常更快些的速度研磨了墨,提笔写下药方。病症在上,药方在下,何玉轩不到片刻就已经写完。
“他的病症较为严重,我这里只余一枚乌梅丸。吞服后,再按照药方每日一次,半月能排尽蛔虫。他入口之物以及出恭之事都要小心,切记不要与人接触,或许会附有虫卵……”何玉轩把重要事项娓娓道来,随后把药方递给了刘娘子。
刘娘子勉强识得几个字,粗粗看了一眼,只见这一手小字笔锋含蓄又自有风骨,略懂点字的刘娘子勉强读出了药方:人参七分、白术茯苓各一钱、乌梅三个、花椒一分、干姜五分,加生姜煎服,作理中安蛔汤。(*)
……
何玉轩和小仆帮着刘娘子扶着刘生回后头歇息,而刘娘子则匆匆去买药了,虽有药方里有人参,可刘娘子问过何玉轩,若是普通一年生的野参也是可以的,这价格就便宜了许多。
摊子只余下刘家小女儿在看着,何玉轩用帕子擦了擦汗,随后看着他身后笑眯眯的小仆,他看着个子小力气却很大,刚刚扶着人时,他可出了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