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咸鱼憋尿

封北意居高临下看着陆孟,突然听到了些许细微脚步声,隐晦地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陆孟没有习武之人的耳力,没听到。

封北意点了点头,又问:“是建安王让你买下此刀,将其送给我的?”

如果是这样,那建安王简直卑鄙,利用自己的傻侧妃开罪二皇子那样的毒蛇,又要物尽其用让他的侧妃来拉拢自己。

封北意眼中的冷意简直要喷薄而出。

然后陆孟“嗯?”了一声,说:“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虽然花的是他的钱,但是他自己说的府中金银随意取用的,而且买刀当日,我也是赶巧闲晃,正巧进了珍宝阁,可见这刀,同姐夫有缘分。”

封北意心想傻姑娘,你被人利用的。

但是他没表现,继续循循善诱道:“你买这刀花了不少钱吧。建安王……对你这么大方?”

陆孟点头:“确实花了挺多,但是那二皇子的人跟我抢,我肯定得压过他。”

“建安王他自己说的,府中金银随意取用,他又没定我到底能取用多少。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能说话不算话么?”

封北意轻笑一声,虽然还是认为陆孟被利用了,但是觉得她这性子,什么都不知道未必不好。

于是封北意又问:“真不是建安王要你将这刀给我的?”

“自然不是。”陆孟说:“我告诉他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封北意沉吟片刻,又朝着门口方向,飞速扫了一眼,继续问:“可是这等金贵之物,你不给你长姐,反倒是给了我,是想要替你的夫君示好吗?”

封北意知道这样问,门外的人一定会不高兴。

但是夫妻两个昨夜商量了半夜,甚至担心这妹妹的安危决定各自留下几个亲卫,供她使唤。

要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亲卫,个个都是好手。可若妹妹本身愚笨迂腐,一心为的是建安王,就算留了人手,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到时候这傻姑娘,怎么被害死的都不知道。他们远在南疆,出什么事不能及时回来,怕是连给她收尸都来不及。

不过封北意问出这句话后,陆孟立刻反驳:“当然不是,这刀是我买的,人也是我得罪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当然,钱是他的,但是他给我了就不能算是他的。”

陆孟的逻辑非常完美。

封北意表情微微一松。

陆孟继续道:“姐夫……这刀我赠姐夫,确实是有求姐夫的。”

封北意表情又是一紧。

陆孟顿了顿,竟然屈膝,端端正正地给封北意行了个礼。

这可把封北意吓得够呛,连忙向后一仰,他是个大老粗,就怕女儿家行礼,拜来拜去的。

感觉多受几个能直接被拜进棺材。

这小妹之前不大点儿,见了他两次,像个腐朽的老妇人,规规矩矩得很。这一次见面总算不那样了,这怎么又来了!

陆孟也没拜多久,很快起身,认真道:“姐夫,我赠姐夫宝刀,是希望姐夫替我保护长姐。”

封北意闻言眉梢一挑,陆孟说:“过几日你和长姐就要走了,南疆路远,茵茵心向往却不能至。”

“长姐身在千里之外,无亲无故,只有姐夫是知心人。”

陆孟说:“这世界,对女子太苛刻了,长姐的‘离经叛道’我其实从未觉得不好,只是从前年纪小,不知如何表达担忧。但是世人言如雪,眼若刀。”

“我只盼姐姐姐夫都能平安,那这千金的宝刀,就不贵。得罪二皇子,也便不算什么。”

陆孟快把自己说哭了,但她确实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虽然和长孙纤云只算是“萍水相逢”,却是一见如故。

真心和假意连狗都能分得清,乌大狗不爱她,对她有欲.望,有戒备,或许还有杀意。

但是陆孟让他“输”了太多东西,他不舍得轻易让她出事,只想想方设法从她身上讨回来,这些陆孟未必想不通。

只是懒得想。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刀尖上的自保,踩住对方的底线,褫夺他拥有的东西,他便“输不起”。

这就像我们买衣服,你一百块买的,可能穿着去下地刨坑,洗不干净了随意扔掉。但是你倾家荡产买的,就算是块烂布,你也舍不得划一刀的。

原身默默付出的做法,对于男主乌麟轩来说,就是洗不干净还赖着不走的一百块衣服。

陆孟是真的希望长孙纤云和封北意一直平安,也能一直让她依靠。

他们才是真得靠得住的。

封北意闻言眼中的戒备和冷意这才去了一些,却还是推脱:“这太贵重了,建安王的钱不是那么好花的。”

“你长姐是我发妻,我自会好生保护她。”封北意说:“但这刀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要?”陆孟说:“姐夫你明明很喜欢啊。”

一直在刀鞘上摸来摸去呢。

难道……

陆孟把刀接过来,想了想,拿着刀身,将刀鞘狠狠在桌边上一砸。

“哐,哐,哐哐哐!”

砸了好几下,活生生把刀把上面镶嵌的鸡蛋那么大的红宝石给磕下来了。

陆孟这才把刀递给封北意,说:“这样行啦,要是姐夫嫌弃刀鞘太花了,趁着还没走,我去珍宝阁再为姐夫重新定制一个。”

封北意目瞪口呆。

但是他到底是接了刀。

这刀他是真得太喜欢了,而且二皇子的罪了就的罪了,他也不敢真的克扣南疆的东西。

不过封北意这辈子没收过这么重的礼,嘴都要裂耳根去了。一个劲儿看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夫人还不进来。

陆孟见封北意收了刀,就想去尿尿。

但是封北意见夫人不进来,想了想,怕是有些话她问不出口。

于是截住要出屋的陆孟,继续问。

“小妹。”封北意收了刀。

他家中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在父亲死后不久也去了。父亲活着的时候便不曾娶妾,导致他家中也无庶出兄弟姐妹,偌大的将军府,就他一个光杆司令。

他决定以后将妻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我和你姐姐掌控南疆,朝中的皇子们示好的不少,”封北意问不应该问陆孟的问题。

“你觉得,哪位皇子,日后或许能够贵不可言?”

陆孟:“……”这事儿她还真知道,但是她不能说啊。

她也觉得封北意问她这问题奇怪。

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说:“哪位皇子拉拢,姐夫和姐姐也不要站队。”

“陛下年纪不小了,皇子们的斗争他未必没有看在眼中,姐姐姐夫手握重兵,一旦站队,会让陛下忌惮。”

陆孟本来也不想说这么深,但是封北意连站队参与夺嫡的这件事都问她了,她也不怕“交浅言深”了。

于是她说:“天子忌惮,不舍得动自己儿子,倒霉的只能是将领。”

这些个丧心病狂的皇帝们,为了权利自古以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坑杀将领乃至兵将的事情屡见不鲜,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现在每个皇子都是危墙!

乌大狗就算是最终男主,可距离他登基还远着呢,谁知道后面怎么样啊!

他也未必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于是陆孟对于自己已经当成亲姐姐姐夫,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依仗之一的两个人,很是关心。

“谁也不要搭理。”陆孟说:“无论谁是皇帝,都站皇帝那边。”

这就是自古朝代更迭,纯臣永固的最佳选择。

封北意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他和长孙纤云一致认为这个妹妹长傻了。

可是如今看来,未必不是大智若愚。

“小妹通透。”封北意笑着说:“我同你姐姐也是这么想的。”

陆孟也笑了,然后说:“我那个……我先洗漱下。”

她憋不住尿了。

但是她一转身,哭得像个泪人的长孙纤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长孙纤云感动于自己妹妹竟然为自己想了那么多,激动难言,一把上前抱住了陆孟。

勒得很紧。

陆孟闷哼了一声,面上笑意一僵,默默夹紧了双腿。

小腿都有些发颤。

论人类憋尿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