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了了一一看过众人,“你们听不懂么?”
凌波想偷偷附耳劝说两句,又担心被听见,掌门真人眉宇间浮出怒色:“此事我等已有决策,哪里轮得到你来置喙?你——呜!呜呜!”
了了随手封住掌门真人的嘴,起身走了出去,凌波慌忙朝仙君们鞠了个躬,随后去追了了,凡人女子还在山脚下等待,连山门都没资格踏入,至于匡明,他是掌门真人亲传弟子,早已从师父口中得知自己不会有事,此时还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
凡人女子并非独身前来,她怀中还抱着个小小的襁褓,未婚先孕后,她被娘家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只能来寻苦等不归的情郎,却不曾想对方不肯见她便罢,好不容易有了联系,却是要她离开,还说了许多绝情的话。
正沉浸于美梦中的匡明忽觉无比寒冷,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后,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已不在床上,而是身处山脚下,衣衫不整之余,更有许多门中弟子在左右,他慌得赶忙爬起,正巧与抱着婴儿的女子四目相对,一时间不敢直视,竟只能别过头。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女子心知自己此行必定不得善终,她望着怀中孩子,峨眉紧锁泪痕满面,对匡明说:“事已至此,我也不难为你,这孩子……跟着我怕是没有好日子过,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女儿,请你尽起做父亲的责任,将她抚养长大。我对天发誓,决不再纠缠于你。”
匡明哑口无言,他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修士与凡人生下的孩子有极大概率无法修仙,周围师兄弟们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似乎每个人都在讥讽他,等着瞧他笑话。
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道:“我们已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你家爹娘又一直想要你嫁去富贵人家,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尚未可知。”
此话一出口,众人尽皆哗然,原本凌波不想让了了插手此事,听见匡明这无耻至极的言论,恼怒不已。
凡人女子同样想不到日思夜想的情郎竟会说出这等羞辱人的言论,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她将襁褓放到地上,摇头后退了几步,而后一个发狠,就朝旁边山壁撞过去!
谁都没想到她竟如此烈性,为证贞洁以死明志,惟独匡明悄悄松了口气,谁知这口气他松早了,原本坚硬的山壁上陡然浮现出大片积雪,女子并未撞死,而是一头栽进了雪堆之中。
凌波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
她与周围几位师姐妹赶忙上前查看女子情况,女子身上沾了不少雪,她们给她拍干净,有心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凌波说:“你、你别哭啊,有什么事我给你做……我师妹给你做主!”
她原本想说自己做主,转念一想她的话可能没什么用,还是师妹厉害。
了了冷淡地望着女子,虽然两人容貌截然不同,可她还是在这女子身上瞧到了真仪的影子,连死都敢毫不犹豫,那为何不在死前,将仇人一同拖下地狱?
“师妹,师妹!”
凌波冲了了挤眉弄眼,“你快跟她说,你会帮她啊!咱们刚才不是都跟掌门真人他们争执了吗?按照门规处置匡明。”
匡明一听,吓了一跳,师父明明说他不会有事,怎么又要以门规处置?
可原本确实想要杀鸡儆猴树立威信的了了,此刻却一改态度转身就走,凌波慌了,大步上前拦她:“了了!你去哪儿?这事儿你不管了?”
“师姐不是不让我管?”
“那、那是刚才,又不是现在!你也看到了,那姑娘有多惨,她还抱着个吃奶的孩子呢,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吧!我怕她一走,又要寻死了!”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凌波知道了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比起求她,还不如直接利益引诱:“你要是管了这事儿,我给你一百个蜜果子。”
了了摇头:“我不管。”
她离去的步伐没有片刻减缓,凌波气急交加,对着了了的背影大喊:“你不管!我管!”
了了依旧没有回应,望着师妹的身影消失不见,凌波不知所措,她脱口而出我管后便立时后悔,她管什么呀她管,她哪里有这个本事!连仙君的身份都是靠师妹才当上的,师妹的话,掌门真人他们都不肯听,何况自己?
最终,她只能回到女人身边,这场闹剧终究要收尾,最终,匡明毫发无损,而凌波偷偷把女子和婴儿带回了她的座峰,得知这名叫夏月的女子今年才十九岁,母亲早逝,父亲早早娶了继室,城中闹妖魔时与匡明相识,匡明离开前许诺她回到宗门便向师父禀报,言明两人两情相悦,再来娶她。
谁知却一去不回,而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再瞒不住,父亲震怒之下将她赶出家门,继母见她可怜,悄悄给了她点钱,夏月便以此为盘缠,拖着刚生产完的身子,一路长途跋涉来到无上宗。
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整个人精神也差,几位师姐跟凌波一起忙里忙外,总算是把夏月母女俩安顿下来,凌波知道自己这样做,势必会引起掌门真人不满,可她就是看不爽!
她害怕,不安,又因了了不肯帮忙,凌波生气,再度开始单方面冷战,她先去寻了元景与玉书,希望两位师兄能够站在自己这边。
凌波虽已成了仙君,但就是个挂名的,元景玉书待她还和从前一样,得知她将夏月留下,生性谨慎的元景沉吟片刻,对她说:“师妹,你可知你这样做,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凌波可怜兮兮地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才来找你们帮忙。”
玉书说:“可掌门真人与众仙君已有决策,你我要恪守门规才行。”
“凭什么我就要守门规,匡明就不用?要是怕人说,他就别做这种事!”
凌波气呼呼地说完,发觉两位师兄眼神有些微妙,她不大懂,这是什么意思?
元景不愿让单纯的师妹知道太多,可不说明白,又怕凌波冲动闯下祸事,半晌,他才委婉道:“师妹,像是这样的事,其实不仅我们无上宗,其他很多宗门也有,这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