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绿荫浅淡,她又来喊席泠吃饭,捉裙进了屋,在他左右打转,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怪了,她向来不对他掩饰她的贪婪,还有什么开不了口的呢?
席泠搁笔看她,余晖压过她温柔起伏的侧脸,似一片锦霞含暗香,醉扶落日。他不禁把冷硬的嗓子放得稍软了,“有事情?”
“叫你吃饭嚜。”箫娘搦搦腰,又不走,提起他的纸,满是密密麻麻的小楷,她一个也不认得,悻悻放下,有些别扭地笑,“你读书多,能不能,给我起个名字?”
席泠笑笑,歪在扶手上睇她,“你不是有名字么?”
“这个不算呀。”箫娘叹着气,“我们八个女孩子到了仇家,是师傅给起的名字。喊我箫娘,喊别的倩娘、花娘、青娘、月娘,什么‘娘’都有,哪算个正经名字?我想着,趁你爹要给我上户籍,取个正经名字。”
“你姓什么?”
“姓乌。”
席泠的目光在她身上方寸未离,片刻,提笔写了两个字。箫娘凑上去一瞧,倒认得一个,“这底下是个‘水’字,上面呢?”
“空水。”
“空水?”箫娘蹙额提起纸张,“乌空水?有哪样说法么?”
“李白有句诗:宝镜似空水,落花如风吹。”
箫娘只听“李白”,便笑展了月眉,“李白好李白好,隔壁陶家绿蟾今日还同我说起李白。只是,怎的不叫“落花”?”
席泠未作声,唇峰似含笑。此时此刻,她对他来讲,大约就是他凄清无涯日子里的一朵镜花,没着没落,真实又缥缈。
作者有话要说:席慕白明天死,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