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毒水不知是什么成分,池肃痛得拧起眉头,闷哼了一声。
医生擦拭完,换了新的棉球和纱布,为池肃包扎好。
没有人说话,休息室安静得像真空。
那消毒水实在刺得伤口太痛了,池肃靠在沙发上缓了几秒,才发现身边的异样。他睁眼,看见余方抱着他的外套,眼睛有点红。
“余方——”池肃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你别打了行不行?”余方开口,鼻音浓重,“换小龙。”小龙是他们的替补打野。
余方用力眨了眨眼,将眼泪憋回去:“我知道你想赢,我也想,但是你再这样下去……你想过吗池肃,如果因为这一场比赛,你的手留下永久的损伤,以后打不了比赛了……值得吗?”
池肃说:“没那么严重。”
“你他妈是医生吗?啊?”余方忽然提高音量,隐有几分歇斯底里,“你不会是因为那个狗屁约定才要打的吧?我现在告诉你不作数了行不行?不用赢、不用你来赢、不用你带我进决赛——我也和你在一起,行不行?!”
余方吼完,池肃不说话了。
万格和May缩在旁边的沙发里,阿开搂着替补打野瑟瑟发抖,邓经理表情复杂,只有虎哥一脸呆滞。
半晌,虎哥发出一声“我草”,惊悚道:“什么?余方你说什么?池肃和你——啊?!”
没人理他。
两行眼泪从余方的眸中流下,他痛苦地捂住脸,蹲在池肃脚边。
池肃也蹲下,碰了碰余方的手,低声说:“我知道啊。”
余方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会和我在一起,就算输了也会,”池肃攥住余方的指尖,“但我就是想赢,我觉得我能打,而且你们也需要我……”
“滚,我们不需要。”
“真的?”池肃凑近余方,“没我能赢吗?”
余方狼狈地抹了把脸,没应声。
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如此——LKG的每个人都知道。
替补打野的能力和经验都比池肃差了太多,如果想赢下这场比赛,就得让池肃上场。如果池肃不上,LKG赢不了。
LKG需要池肃,而余方,也需要。
无论是作为队友需要他,还是作为朋友需要他,还是作为恋人需要他。
这一刹那如此漫长,从少年离家,到此时此刻,已经过去数不清的日夜,在那些无穷无尽的日夜里,他的期望一次又一次落空,他以为母亲会回爷爷奶奶家接他走,可惜没有。后来他去打职业,和所有初入赛场的职业选手一样准备大展拳脚一飞冲天,可惜也没有。队友换了一拨又一拨,他才明白赢的原因很少,但输的原因很多,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幸运。
后来他确信他不需要任何陪伴、理解、支撑,他有他自己,就行了。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帮他实现梦想,没有梦想,就行了。
而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他需要池肃,他的梦想也需要池肃。
“别哭了,余方,要上场了,”池肃轻声哄他,“再打一局,三比零拿下,好吧?”
“……嗯。”
“我有点累,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嗯?”
众人疯狂咳嗽,虎哥满脸“我是谁我在哪”,邓经理推他一把:“别看了!有没有眼力见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