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的新娘喜服是/束/腰/样式。
因着时下以瘦为美,新娘喜服的腰带足有寸许宽,上面用金线绣了凤凰于飞图纹,愣是把一副小/蛮/腰/勒到一掌可握。
沈宜善被大妆压到精疲力尽,更是觉得胃里难受,吃不下一点东西,从起榻到吉时将近,她粒米未进。
徐玉娇提着裙摆跑来,“嫂嫂,哥哥接亲的队伍来了!还有太子陪伴在侧呢。”
外面的炮竹声噼里啪啦传来,庄嬷嬷拾起大红绡金的盖头,笑眯了眼,“姑娘,姑爷来了,老奴给您盖上盖头,马上就要动身了呢。”
庄嬷嬷话音刚落,沈宜善的视野就被遮盖住,眼前是一片大红色。
她手心冒汗。
沈长修自认是残缺之体,怕寒碜了妹妹,不愿意送沈宜善上花轿,就特意把傅茗请了过来。
傅茗进屋时,沈宜善的脸已被盖头遮住,他看着端坐在绣榻上的表妹,内心已逐渐找到了平静。
这大抵是善善最好的选择。
与燕璟相处有一阵子了,傅茗也觉得此人或许堪称良人,最起码迄今为止,他没在燕璟身上看出任何不良嗜好。
除却毒舌了一些,没甚令人诟病之处。
而恰好,燕璟可以护表妹周全。
傅茗释然一笑,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并也真心祝福表妹。
他走上前,道:“善善,表哥背你上花轿。”
说着,他转过身,弯下了腰。
庄嬷嬷扶着沈宜善的手,搭上了傅茗的肩,然后趴了上去。
傅茗将沈宜善稳稳当当的背了起来。
真好啊。
到底是自己真心心悦过的姑娘,今日他就要亲自送她出嫁,嫁给一个令他都折服的强大男子。
傅茗背着沈宜善往外走,徐玉娇凑了过来,“我陪嫂嫂出嫁,与你一道去王府。”
傅茗看着自己年幼的未婚妻,她一脸灿漫,还不曾被这人世困扰过。
也真好啊。
傅茗此刻在想,倘若他足够强大,他要让徐玉娇一辈子如此天真快活。
他曾经想护表妹周全,但他失败了。
而今,对另外一个小姑娘,他要尽力而为。
燕璟命迎亲的队伍不停放炮竹。
迎亲队伍一路走来,遍地撒铜钱与碎银子,从燕王府到定北侯府这条长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胜过过年。
太子今日还换了一把簇新的折扇,他站在燕璟身侧,总觉得自己今天也格外引人注目。仿佛身为太子,也不及今日招摇。
“老二,看着你成婚,孤也想娶妻了。”
燕璟望着数十丈开外的傅茗,还有他背上的沈宜善,语气不冷不热,“皇兄,你娶便是,但谁也不及我的善善。”
太子一噎,眨了眨眼,看在老二大婚的份上,他不反驳。
要知道,太子曾经也看上过沈宜善呢。
当然了,太子半句不敢提及他自己以前的混账事。
美人诚可贵,手足价更高啊。
傅茗背着沈宜善走来,按着规矩,新娘子的双足不可下地,燕璟伸出手,一把将沈宜善从傅茗抱了下来。
事发突然,沈宜善吓了一跳,然后她就听见了燕璟的声音传来,“别怕,是本王。”
燕璟抱着人,直接转身往府门外走。
他身段颀长高大,沈宜善那点重点对他而言完全不算什么,几乎是大步流星往外走。
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
亏得燕王殿下是明媒正娶,不然只会让人以为他是来抢亲的。
沈严还在装失忆,见此景,饶是心中不舍,也只能憋下去。
燕璟步履如风,沈宜善不得已,只能一手扶住了大红绡金的盖头,燕璟的轻笑声从她的头顶传来,“扶好了,莫要让旁人看见,只能本王第一个看。”
沈宜善,“……”
她被塞进了花轿里,燕璟往她手里递了一颗沉甸甸的东西,沈宜善低头一看,是一颗金灿灿的大金蛋。然后,她就听见燕璟说,“这是皇祖母赐给你的,寓意极好。”
沈宜善,“……”金蛋是何寓意?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她实在窘迫。
花轿帘子被拉下,燕璟吩咐迎亲队伍赶路。
太子今日笑得合不拢嘴,比他自己成婚还要欢喜,他上了马背,对燕璟,“等孤成婚,你也帮孤迎亲,你我兄弟二人互帮互助,兄弟齐心。”
今天是大好的日子,燕璟心情甚好,不打算怼人。他的心海里已开出了大片灿漫小花儿,见谁都觉得眉清目秀。
燕璟,“好,听皇兄的。”
太子大喜,“等到你大婚结束,孤这就入宫求皇祖母给孤选一个好姑娘。”
他的东宫美人无数,年少的荒唐事不少,可亲眼目睹了老二与弟妹之间的蜿蜒曲折的感情,太子也开始艳羡了。
同一时间。
燕王府。
迎亲的队伍尚未归来之前,府上已逐渐宾客盈门。
徐巍和徐昭昭也来了。
徐巍感觉到了徐昭昭的紧张,单臂搂着她的同时,握紧了她的手,“别怕,你我都戴了/人/皮/面/具,无人会认出来。”
徐昭昭点头。
如今她也能光明正大抛头露面了,但那些年的阴影一直萦绕在心中,她深呼吸,看着燕王府的满堂喜庆笑了笑。
儿子今日大喜,她也该欢欢喜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