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邀离他很近,比那日在檐下帮他擦手时还要近。
呼吸交缠间,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只忘了分寸胡乱蹦跶的兔子, 一不小心扎进了一头独狼的辖区。
要被叼回狼窝,要被舔舐肚皮上的白毛, 要在狼饿极了的时候被一口吃掉。
而更大的问题是, 他居然一点也不排斥。
“嗯。”陆邀低着头,耐心十足地帮他解着缠在手指间的红线:“你酒品不错。”
醉了后除了太粘人, 没有别的毛病。
对了, 还有爱哭。
是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嗓音,干净, 通透。
在意识模糊中被推向高峰时又生涩黏软,夹着细弱的哭腔, 又像生下不久还不能睁眼的小兽,纯却欲,每个尾音都像是一把小勾子,勾得人理智失控。
他垂低了眼帘,以长睫做遮掩,藏住了眼睛里汹涌翻腾的暗色。
陆邀的手指在虞了指缝间慢条斯理来回盘绕,指腹每触及到一次皮肤,虞了指尖就忍不住一颤。
几次,他都以为那只带着厚茧骨节分明的大手会挤进他的指缝,与他掌心相贴,心跳快蹦出喉咙。
可红线一绕出手指,那只手又退了回去,像是故意在吊着他,叫他满腹心绪不上不下。
直到红线全部退完,眼看那只手就要收回,虞了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飞快抓住他的指尖。
“陆邀。”虞了小声叫他,可叫完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陆邀任他抓着,低声应:“嗯,我在。”
外面的雨声忽然大起来,砸得耳朵里都是刷啦啦的响声,将歌声尾韵掩盖了大半,只隐约留下一句“……代表我的心”。
火苗被浇熄,虞了心口的温度也悄然沉底了,喉结上下滚动,慢慢松了手:“下雨了。”
陆邀,下雨了。
陆邀无声弯唇,收了手,摸摸他的脑袋:“虞了,早点休息。”
从虞了房间出来回到自己房间,陆邀没有做哪怕一秒停留,拿上干净的衣服今晚第二次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他光着脚从不带一丝热气的浴室出来,懒懒靠在临着走廊的墙边用手背抬了下窗,目光望向斜对面的房间。
房间已经关了灯,黑漆漆一片,看起来是已经睡了的模样。
只是本应该早就进入睡眠的人此时此刻正捂紧了耳朵,脸趴在两个枕头的缝隙里,脑袋冒烟,心口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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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私人客栈,是民宿,不是钟点房,也不是被你们包下的情侣宾馆。”
陆邀站在陈法面前,语气淡得没什么情绪:“谈恋爱可以,但是记得注意不要影响到别人。”
陈法面无表情点头,身后的门被打开,王文嫣穿了一件小吊带姿势慵懒地倚在门边,微卷的长发散在脑后。
“陆老板,怎么这么……传统?”
王文嫣娇笑道:“我们乖乖呆在自己房间呢,也不算影响到别人吧?谁知道这房子这么不隔音。”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陆邀脸色沉了两分:“影不影响不是你说了算,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连夜将你们扔出客栈。”
他的视线不咸不淡略过王文嫣:“不信的话,尽管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