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亮富瞧着她走了,才对着话筒笑道,“三弟吗?你这电话真打得好,再没有比这更妙的。”
宣怀抿的声音却很低沉难听,对他说,“姐夫,我有事请你帮我办一办。”
年亮富一愕,问,“怎么了?”
宣怀抿说,“大兴洋行一艘叫洪福号的船,今天下午被海关随机抽中了,扣下来检查过夜。请姐夫做点调停工作,立即把这船释放。”
年亮富笑道,“这只是小事,交给我罢。明天保管能批出释放的公文来。”
宣怀抿说,“你现在就去办罢。”
年亮富说,“急什……”
还没说完,忽然听见话筒里急促的电流声。
原来宣怀抿说完那一句,竟就这样挂了。
年亮富一腔高兴,倒被他这样不由分说的态度激得一怔,拿着话筒看了看,生出几分恼火来。
心忖,虽拿着你一些好处,那只是给你的面子,想当初你来我家里给我太太送礼,何等谦卑恭维,如今竟这样地不客气起来。
你不过一个杂牌军军长的副官,我还是堂堂海关的处长呢。
论职位,我原比你清贵,若论亲戚上头,我是你姐夫。
怎么你打电话来,不作出求人办事的态度,倒像我的上司这样气指颐使?
哼,那也就别想我帮你办什么事了。
年亮富把电话带着一点怒气挂了,走回自己的书房里,一边走着,一边情不自禁打起哈欠来。
宣代云正在屋里抹眼泪,对张妈说,“我哪里和他拌嘴了?这屋子里头找不着青天,真真冤死我了。刚才你没听见?我是用了多大的耐性,怎样小心地劝他保养身子,我还给他陪着笑脸……”
刚好瞧见年亮富从窗外过去,明知道她就在屋里,却没往这边瞄上一眼。
脸也是阴沉的。
宣代云更是气苦,看着丈夫的身影不见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直坠下来。
年亮富回了书房,在椅子上坐了坐,哈欠不断,浑身的疲乏倦怠,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又有一种很难受的痒感,在狠狠烧着心,便坐立不安地思念起那可爱的白面来。
这阵子,他隔一两日,就要和绿芙蓉享受一番。
这白面不但可以卷在烟卷里抽,还可以在锡纸上隔火烧着吸,越用着它,越觉天底下各色滋味,竟不如这白色一味,从前他还说着可以轻松离了它,现在看来,大不容易,实在是太销魂太实在的舒服了。
后又说一个礼拜用一次罢,试了试,才知道是不够的,总要两三日用一次,才算有点意思。
如今的间隔更是渐渐短了。
他就算晚上不在绿芙蓉家过夜,白天也必去一趟,享受白面瘾和美人瘾,双份过瘾的爽快。
年亮富想着想着,更思念起水灵灵的绿芙蓉来,从椅子上起来,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刚出到门外,正好撞见心腹的听差年贵。
年贵先看看周围,才鬼鬼祟祟地向他报告说,“先生,有您的电话。”
年亮富皱眉问,“不会又是宣怀抿那小子吧?”
年贵不知道他和宣怀抿出了什么事故,不过他也不会过问,只摇头,低声说,“是小公馆的。”
这是年亮富最想接的电话,他方才笑了,赶过去电话间里接了,对着话筒说,“难为你想着打电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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