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短小的腿,追龙确实太勉强了。
不过没关系,我会回头找你的。
霍渊笑着用下巴蹭了蹭小猫咪的脑袋:“小白,你的主人呢?”
正在暗骂毛绒控的白锦毓一个激灵,两只乌溜圆的青琉璃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虚地“咪”了一小声。
他上哪儿再变出个自己给霍渊?
天狗这时候押着玄武过来,见白锦毓被人团在手心里,两眼还在不停地对他使眼色。
白锦毓:兄弟!兄弟帮帮我!
天狗:……
天狗上前和霍渊打了个招呼:“上回见过,你是锦毓的朋友吧?”
霍渊看向天狗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冷淡淡,像强调什么似的说道:“暂时是。”
天狗:?
白锦毓:?
什么叫暂时是?
难道过阵子就不是了?
白锦毓忽然想起对方不回他信息那一茬,顿时昨天的不爽和现在的叠加,整只猫气得炸毛,张嘴在霍渊拇指上“啊呜”咬了一口。
让你不拿我当朋友!
可小奶猫的牙又能有什么杀伤力呢?
霍渊丝毫没感觉疼,倒是有点痒,以及指尖传来一些柔软濡湿的触感。
“别闹。”他压抑地轻轻拍了拍小猫咪。
白锦毓瞪他一眼:“喵嗷——”
不许拍老子屁.股!
天狗搞不清这两人在玩什么暧昧,也不想搞清,他只是一个救急的工具人,于是表情冷淡地说着白锦毓给他安排好的台词:“这次抓到玄武,锦毓要跟我回去述职,小白你先照顾着。”
三两句就把白锦毓不能出场的原因解释明白了。
天狗:我真是个小天才。
霍渊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顺水推舟道:“好的,没问题,小白交给我了。”
白锦毓这会儿却改主意了。
他在生霍渊的气呢!
一点都不想跟这个毛绒控呆在一起。
于是对着天狗“喵喵喵”地叫唤:带老子走啊——
天狗:谁管你。
塑料兄弟情就是这么浅薄。
天狗拎着还晕晕乎乎的玄武,带队回康城了。
白锦毓趴在霍渊手心里,撅着屁.股不吭声,虽然对方给他撸尾巴撸得很爽,但一码归一码,霍渊对小白好,却根本不在意他本人,更可气了!
“小白,你主人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霍渊低声问道。
小猫咪的耳朵立即竖起来,耳尖上淡金色的毛毛都闪了闪。
霍渊克制住自己想亲亲那对耳朵的冲动,继续道:“昨晚他发了亲亲给我,我一激动,把手机捏坏了……”
哦,原来是手机坏了。
那我就不生气了叭。
白锦毓好哄地摇摇尾巴,随即觉得不对:“咪?!”
什么叫发了亲亲?
他发的明明是啾咪!
啾咪和亲亲是不一样的!
啾咪是调戏的意思,亲亲是卖萌的意思!
原则上的区别!主观意义都不一样!
可惜,白锦毓的话只能闷在肚子里,他现在只是一只不会说人话的小猫妖……
霍渊又接着道:“你说,他发亲亲给我,是什么意思?”
白锦毓翻了个白眼。
能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是跟调戏天狗一样,调戏一下你。
“他是不是想做我男朋友?”
霍渊忽然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白锦毓全身毛都炸开了:啥啥啥,啥玩意?!
所以,霍渊刚刚说“暂时”是他朋友,意思是很快会变成“男朋友”?
霍渊故作为难道:“如果做了男朋友,那就跟一般朋友不一样了,所以我刚和天狗说‘暂时’是朋友,你说,锦毓不会误会吧?”
好家伙,锦毓都叫上了。
茶里茶气说得就是你了。
白锦毓刚想给霍渊一顿猫猫拳,让对方清醒一下,可一转头,对上对方的眼神,让他有点恍惚。
怎么说呢。
这双眼睛很真挚。
让他感觉,霍渊甚至已经知道小猫咪就是他,正在对他告白。
白锦毓晃晃脑袋,将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随即给了霍渊一记猫爪。
人长得太帅就是讨厌!
不要用你那看垃圾桶都深情的眼神看我啊!
不过横竖误会也都说清楚了,霍渊不是不想跟他继续做朋友,也不是故意不回他信息,只是现代电子设备太脆弱,被霍渊捏坏了而已。
他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件事就此翻篇吧。
冷静下来看看,才发现霍渊头发有点乱,眼底也有点发青,像是没睡好的样子,低头看看,向来体面精致的衣服也穿得不大讲究,甚至裤腿和皮鞋上还沾了不少泥点子。
看来是因为没办法打通他电话,风尘仆仆赶过来的。
不仅如此,洁癖如霍渊,甚至没有嫌弃他身上毛毛湿了,将他当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白锦毓有点感动。
这样想来,霍渊对他还真挺好的。
天狗就不会对他这么好。
行为快过脑子,小猫咪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舔了舔对方脖子上的月牙痕。
霍渊喉结重重一沉。
心情好像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
一秒钟前,他还疑惑小妖怪为何给了他一爪子,是不是不能接受做男朋友,但随即又……
脖颈对人类来说是很敏感的地方,更何况是龙族,尤其他这里没了逆鳞,触觉更加敏锐,根本禁不起这番瘙痒般的折腾,颈侧上的青筋都绷出来。
明明是很小的一只猫,那么柔软,那么轻。
他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把对方推开,但白锦毓此时在他手上,就好像一个小千斤顶。
他推不动,也舍不得推。
就这么僵着,任由小猫咪来回舔舐。
不过白锦毓不是特别有耐心的小猫咪,平时他给自己舔毛都嫌烦,没几下就结束了。
“眯。”感谢的差不多了。
霍渊有些遗憾地望了他一眼,确定不会再继续后,才怨念地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白锦毓:“?”
咋滴,你还嫌不够啊?
老子腮帮子都酸了!
……
雨后天晴,潮水褪去。
救援人员也终于赶到,好在浔河村靠水,村民家中都有防水排水设施,村里的排水系统古老却有效,加上这场小洪灾本就是妖力所致,玄武被抓,妖力散去,河水也恢复了平静,村子损失并不算惨重。
村民们由于逃生及时,没有伤亡。许妮妮也被发现只是挂在一棵树上,立即送去县医院救治,只受了些轻微冻伤,没有生命危险。
没多久,警察也来到村子,销毁神像,带走了族长和一些涉案村民。
白锦毓这才知道,什么供奉河神,都是族长编出来的谎话。
村子闭塞,赚钱难,族长便和几个族里宗亲勾香小猪结,干的是拐卖妇女的活,卖的还都是村里未成年的小姑娘。
弄出一套祭河神的说辞,坑骗无知村民,甚至逼得女孩家里亲手将她们上供,丢进河里,另一边再弄个网子把人捞上来,神不知鬼不觉,就卖去外乡了。
女孩们年纪小,没有逃生的能力,家里人又以为她们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去找,这血淋淋的生意便做成了。
玄武进了管理处,为了争取从轻发落,也老老实实地交代。
他身上有上古天界定下的守护誓约,还真的没有害人性命,但他为了修行,会偷偷带走一些女孩,吸食少许人气后,又到下游将人放走。
多年来,族长只是以为那些女孩被河水冲走,没被网子捞到,干脆就不管了。
另外,玄武交出一块紫色结晶碎片,说这是他在浔河底捡到的,他就是用这块碎片修炼,才不至于堕入魔道,他想用这东西抵消一些罪孽。
经过管理处的比对,发现这晶体碎片,也是一块昆仑胎碎片。
玄武只顾自己修行,不顾黎民性命,甚至还吸食昏迷少女的人气。虽然偶有救人行为,但出发点并非全然善意,被判废百年修为,坐牢五百年,由于交出昆仑胎碎片有功,抵消一百年刑期,即刻执行。
一切真相大白,白锦毓看到不止一家村民抱着曾经被害的女儿照片哭。
有些人想离开村子去找女儿,也有些人哭过就继续麻木地过日子,只当闺女已经没了。
其中哭得最大声的是船家许武,他抱着自家大闺女的照片,跪在浔河口,一遍遍地磕头,一遍遍地念叨:“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啊闺女……”
他家闺女的照片,白锦毓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武的女儿还活着——
就是他们来时路过那家休息站的老板娘。
她正是有幸被玄武选中,救到下游的女孩们之一。
大概是十年前,玄武将她丢在江岸边,被休息站的老板捡回去,两人有了感情做了夫妻。
但白锦毓不打算告知许武。
这应当也是女孩自己的选择,不然不会离家那么近的路程,却十年从不回来。
虽然族长可恨可恶,但这些女孩又何尝不是被家人抛弃?但凡有一户人家站出来,或是像村长许疆夫妇俩那样,坚决不放弃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受害人?
这些曾经亲手将女儿们推进河里的家长,只配一辈子捶胸顿足活在内疚的阴影中。
他把这些说给霍渊听,霍渊表示认可:“这些女孩的父母可以为了自己活命抛弃她们一次,自然也可以有第二次,生恩已还,没必要再留恋。”
白锦毓点点头:“就是,既已重生,又何必再回头?”
他本是随口一说,霍渊却忽然很认真地问他:“如果是你呢?如果你重生了,以前的人找上门,你还要吗?”
白锦毓心想自己活了那么久,还真不知道重生是个什么体验。更何况他朋友不多,又无父无母,应该没什么人会特地找上门来与他相认吧。
于是道:“我只会记得重要的人。”
都重生了,不重要的当然忘光光。
不知为何,他说完这句话后,霍渊就没再出声,神情也似乎很低落的样子。
白锦毓不理解。
人类为什么那么容易e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