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暗自盘算一番,得出个结论,阿元许是沈府哪个旁枝子弟,说不定父母双亡才流落街头,分别之后许是去投奔亲戚,说不定寄人篱下过得潦倒落魄,这才多年不曾联系。
早些年她还记挂着共过患难的小伙伴,但分别的岁月太久,她早已明白人世无常,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倒也不必苛求一个小孩子信守诺言,她开解沈肇的话未尝不是自己所悟,就算是阿元此刻出现,她恐怕也认不出对方。
以己之心度人,她答的毫不愧疚:“都多少年没见了,肯定认不出来。”她不可思议问道:“你说的那个小伙伴……不会是个小姑娘吧?”
沈肇没吭声,倒似默认了。
陆微万没料到与沈大人同室而居,竟然还有机会窥探到他的心结,差点捶床狂笑,勉强压抑着笑意劝慰:“小姑娘就更不必说了,分开这么多年,说不定她早成亲生子了。”按照十五六岁出嫁的惯例,与沈肇同龄的小娘子也应该当娘了:“再说你们要是重逢,她拖儿带女牵出一溜孩子,也不适合叙旧啊,你还是忘了她吧?”
没想到平日随和细心的沈三郎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固执得很:“她肯定没成亲!”
陆微总觉得他的口气似乎很是郁闷,后知后觉想起两人还背着未婚夫妻的名头,终于明白了沈大人夜谈的良苦用心:“哦哦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你心里有别的姑娘?”她立刻表态:“那位姑娘如果没成亲,也有意于你,等救出我爹,我一定说服我爹退了亲事,绝不会做大人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沈肇:“……”
这丫头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呀?
但是已经晚了,陆微思维跳跃,都快被贤良大度的自己给感动到了,想来对面床上的沈三郎有感于她的诚意,一定会尽心尽力救出自己的父亲,她再三保证:“三郎不必担心我父亲,他最是疼我,当初给我玉佩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我实在不喜欢这桩婚事,退婚就是,你不必担心我父亲会阻止!”
沈肇:“……”
沈大人陷入深深的两难境地,他是鼓动小丫头解除婚约呢,还是顺水推舟顺应“婚约”让她拿自己当未来夫婿相待呢?
向来心有决断的沈三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对面传来两下闷闷的捶床声,陆微还当沈肇心愿达成高兴不已,两人既然在婚约上达成一致,都无意于履行此约,相处起来就再无心结,她闭上眼睛拉高被子:“烦恼解决,睡吧睡吧。”
片刻功夫,榻上呼吸酣甜,沈肇瞪着床顶,却怎么也睡不着,好几次都有跳下床去摇醒她说清楚的冲动。
次日天亮,陆微见到沈大人眼睑下泛青,还当他乍得解除婚约的喜信,思念心中的白月光而失眠,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意,连一直以来囿于未婚夫妻的名份而独处时的拘谨都放下了——大家都坦诚交谈过,自然不必再扭捏相处。
沈大人顶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眼睛被梁有道请了过去,对方已经从派去探听消息的丫环口中得知他房中有一美貌丫环,两人之间相处亲昵无拘,连沐浴都侍候,暖榻想来也是少不了的,少年人贪欢实属正常,梁大人便没再安排过累的活动,只带着儿孙摆宴听戏,方便沈肇走神打盹。
陆微不知外间席上机锋,应青娥红叶之邀出门逛街。
朱七郎怜香惜玉,还特意派了一名侍卫保护左右。
三人年龄相近,青娥跟红叶又怜惜陆微身世坎坷,遭逢大难做人奴婢,不似她们自小生长在朱府,从生下来就接受了自己做人奴婢的事实,好心拉着她进胭脂铺子,护卫便在外面远远守着。
陆微从小跟着李铭淘气,涂脂抹粉的事儿并不拿手,被青娥逮着试胭脂也不得反抗,才被按着涂了一点腮红,对着店内的铜镜细瞧,却忽瞧得镜面寒光一闪,背后竟无声无息刺过来一把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入v,天亮要去排队做核酸,先写一章更上来。感谢在2022-03-2000:02:022022-03-2103: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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