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雾做了一个梦。
梦到十岁的时候,段鸣独把他领回段家。段家上下十几个人聚在客厅,各种各样的目光从周围聚来,刺在他身上。
他坐在中间,就像是只马戏团的猴子。
“哥,你怎么领回来这么个小孩?看着可比沛瑟差多了。”一个男人打量他,啧声,“这孩子读过书吗?”
“没有。”
“父母呢?父母是死了?还是被弃养的。”
“死了,不用担心有人要他。”段鸣独淡淡道:“他跟沛瑟同月同日生。”
“哦...就是个没读过书的野孩子。”
他当时年纪小,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话外音,但也能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段清雾凶巴巴皱起眉,下意识想依靠领他来这里的养父。
但他回过头,从养父眼里看到的却是更无所谓的冷淡。
“你手里拿着什么!”一个跟他差不多的男孩跑过来。
段清雾立即把东西往自己兜里装。东西是孤儿院的老师走时塞给他的,老师说这个东西能保平安,每个从孤儿院离开的孩子都有。
这是他出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哼,抠门精。果然是外面捡回来的臭小孩,扣死了!”男孩无视他难看的脸色,故意做了个鬼脸,噔噔噔跑到他身后,“叔父!”
段清雾:“……”
原来刚才跟他讲话的人是他的堂弟。
“叔父,我就是想看看堂哥怀里的东西,堂哥都不给我看,我又不会跟他抢。”段佑晟就这样告了他的状。
段清雾委屈,“我没有。”
“小雾,给堂弟看看。”段鸣独皱起眉,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这么小家子气,明显训斥的语气。
段清雾只好不情不愿的把东西拿出去,是个绣包。
他刚拿出来,绣包就被段佑晟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看,嫌弃的不行,“这么丑的绣包,堂哥你眼光也太差了,叔父他随便买一个都比你的好看。”
“嗯,”段清雾不想跟他争辩,“可以还给我了吗?”
“还什么,你还想要啊?这东西要来干什么,早该扔了。”段佑晟撇嘴,“而且你以后都是我堂哥了,我可不想我堂哥用这么掉价的东西。”
说完,
还没等他反应,段佑晟就已经把绣包从窗户丢了出去。
“你...”他睁大眼,不可置信。
“佑晟,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随便往窗户外扔东西。你要扔的话,垃圾桶里不能扔吗?”刚才那个男人拉走段佑晟,训斥。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段清雾记不清。
当时没有任何一个人关注他的东西被丢、或者是他受欺负。那些人甚至都没发现他已经跑出去,钻到池子里找绣包。
立冬,天寒地冻。
池子里的水倒是很清,可越是清,他就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绣包丢了。
从水池里爬出来时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段清雾记得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他到最后也没能找到那个绣包。可明明心里清楚,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要是傅沛瑟在就好了’。
“小雾。”
他身体一僵,抬头,居然真的在院子里看到傅沛瑟。
但显然是梦,他这么大的时候,傅沛瑟也还在读书,根本不可能是这幅西装革履的模样。段清雾也不在乎,装腔作势的哭着扑过去告状。
“我的绣包被扔了,段佑晟欺负我,我养父他们也不管我。小叔叔,我快要冷死了。”他使尽全身解数的往男人怀里蹭,想让这个人抱住他。
对方却无动于衷。
段清雾终于察觉到不对,抬头。
傅沛瑟看他像看陌生人,听不到他的诉苦似的,冷漠推开他——
“小雾,小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