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峋神情诧异。
几百年不主动说句软化的人又继续叫他,是只有对最亲近之人才有的依赖:“师尊,头疼。”
愣神只是一瞬,下一刻,贺峋吻上了那柔软的唇瓣。
同出一源的内力缓缓流淌进闻厌的经脉中,抚平闻厌绞痛着的神经,温柔的抚慰伴随着唇上轻柔的触感,说不上是哪个更舒服。
闻厌在蛇窟时就发现了,自己现在对贺峋的内力有着特殊的反应,接触时体内的沉疴都似得到了疗愈,短暂地偃旗息鼓,比成斗的冰月草都管用。
闻厌勾着身上人的脖子,宛若被摸顺毛了的猫,只间或在唇齿间漏出几声柔软的轻哼。
虽然对四肢百骸间流淌的熟悉气息依依不舍,但等到疼痛止歇,他还是轻轻推开了贺峋,道:“万绍说了,你的内力在解毒前都无法完全恢复,不能一次消耗太多。”
贺峋在被推开后更加和颜悦色了,眼中都是愉悦的笑意:“所以厌厌是在担心为师吗?”
闻厌哼了一声,又或者是轻轻嗯了一声,总之声音很飘很软,像是别扭的承认。
贺峋突然感觉自己以前的心思都花错了地方。
一切的转变好像都是从那杯被误会了的茶开始的,或者是再往前一点,在禹北界蛇窟中那一声语带急切的师尊,虽然一路下来又被泼茶又身中蛟毒,但贺峋觉得再没有比这还划算的买卖了。
仅仅付出这点代价,就能看到自己徒弟如此罕见的一面,简直求之不得。
手中一轻,烟斗还是被人拿了回去。
贺峋没有阻止,看人检查中烟斗剩下的冰月草,被寥寥无几的剩余弄得不悦地蹙起眉。
他揉了揉闻厌眉间的浅浅一道皱褶,语气平和,又夹杂着些心疼的责怪,问道:“为什么要强行修炼后面的功法?以前教你的时候就说了,这套东西还不完善,既凶险又难把握,现在只是落下病根都算好的了。”
闻厌怔了下,不知道是因为贺峋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话。
闻厌垂下眼,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神色,只听他道:“我刚上任的时候没人服我,总是使绊子为难我,好几次差点就没命了,我又怕疼……师尊,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贺峋觉得这里面应该有虚构的成分,但最后那句话让人听得实在心软,特别是说到后面时,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几分失落和委屈,仿佛都要织成一张柔软的罗网,让人深陷其中,控制不住地格外怜惜。
自己徒弟真是八百年才会真正服一次软,贺峋摸了摸眼前人的发顶,温声道:“别怕,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闻厌抬眼,眼眸中水润润的,泛着犹疑又软和的神色
贺峋就道:“我也不欺负你,好不好?”
万绍挑帘准备进来时见到的就是相视中的师徒二人,做徒弟的满是孺慕之情,当师尊的温声软语,而两人相处间的氛围又比寻常师徒更多了些爱侣间的亲昵。
心中自动想起贺峋昨晚说的他们二人平日里情投意合,恩爱非常。
这竟然是真的?
嗯……
看起来确实一点都不像传言中不死不休的仇人啊。
第34章
万绍一时说不出这两位祖宗是如传闻中那样刀剑相向, 还是像现在这样师慈徒孝更让人害怕,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话绝对会死得很惨。
师徒俩同时看了过来,他在两人如出一辙的微妙不悦中缩了缩脖子, 不过归家的雀跃仍在眼中闪烁着,语带兴奋道:“前面就是兰城了!家里刚刚传信过来说已经有人在城门那等我们了。”
贺峋从万绍的话语中察觉万家在兰城似乎地位不低。
“那是自然!”说起这个,万绍弯了一路的腰总算是能够挺直了, 就连面对这师徒俩时的下意识发毛都减弱不少,一屁股坐下,语带得意道, “我们万家可是这里最有名望的医修世家,整个西域都没有医术能超过我们的!只是兰城与仙门魔域都相距甚远,这才在外面鲜有人知。”
闻厌便转过头看他,面对贺峋时的柔软像是错觉般顷刻间消失不见,语气真诚地发问:“所以万公子自己一出兰城,就被不长眼的散修挟持了一路,直到在禹北界的时候才找到机会脱身?”
万绍瞬间被噎住了, 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早就趁机下了药,在山洞的时候就算你不出手救唐公子,他们也到了要发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