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离公寓的距离不过几公里,以前总感觉上学路太短,和原也没温存多久便抵达学校要面对分别,但现在却感觉这段路太长,长到宋其松根本无法判断出尽头。
听筒里传来原也不断动作的悉索声,宋其松猜他现在应该在备菜,接着传来水流声,宋其松想他现在已经开始在冲洗蔬菜。
一切都有条不紊,仿若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简单地在家里做一顿火锅,等待着恋人的归来,等待一枚亲切的吻,再相互拥抱着入眠迎接崭新明天。
终于到了站,宋其松完全都是一路奔跑着上楼,话筒那头原也听见风的呼啸声和气息的急速喘息,他开口说你不要急,但很明显宋其松没有听见。
他还在奔跑,像是势必要压倒所有时间。
此时火锅早已咕噜咕噜烧开,里面的土豆也变得软糯,原也却没心思动筷子,他像雕塑一样沉默地靠在椅背,手机里传来愈发急促的脚步。
“哒哒哒。”
原也想宋其松这时已经进了小区楼内。
“叮咚。”
这是电梯的声音,许是电梯内信号太差,听筒里传来的讯息总是断断续续。
宋其松要到了。
原也想原来自己在此刻也没有太多想要表述的心情,并非恐惧也不是怯懦,反而如此坦然自若地接受接下来会面临的一切。
他早已预料到今天,可惜没想过会那么早,在他一切准备都还没有做好之时。
他终于起身,打开灯。冬日的天总是暗得太快,眨眼间上帝便打翻一桶墨水,人类不懂神的旨意,却执意利用电来抵抗神意。
“唰€€€€”
门猛得被推开。
原也恰到好处地向他展露一个温和的笑:“你回来了。”
宋其松突然便不知道要说什么。
眼前原也似乎并未受到网上舆论的任何影响,他不紧张更不焦虑,仅仅如此平静地看向宋其松。
原也还在继续:“你不要太担心,也不需要害怕,要先吃东西吗?”
宋其松定定看了他几眼,那种被隐瞒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想自己原来并不了解全部的原也。
太信任他,以至于真以为他对自己全无保留。
有些故事确实不必要诉说,宋其松想自己能理解,但原也复原得太过完美€€€€还是要表述为伪装?宋其松开始无法把握这个程度,现在连他也忽略了他曾破碎过的事实。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之前回去的是云溪对吧。”
原也这次很坦诚:“对。”
宋其松又问:“你去找的是那个……”
“于泽。”原也接过他的话头,他叹气,“但我不是去找他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但他却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宋其松:“那你回去是干什么?”
原也沉默了半晌才说:“证据。”
时隔七年的证据,更准确来说,是证人。除了新春当天他接到电话之外,在宋其松回他父亲家的那天下午,原也又接到了电话。
只不过这次对面发了声音,是刻板的毫无音调的电子音: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