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姜大夫诊断之后就已经明言,说他身上就有重伤,多处骨折,体内多处淤血。

当时他便诧异,为何会有人派出这样破败的资格来刺杀大人?

现在都清楚了。

这人是盛烨霖。

然而托着这么病重的身子,他也要从北向南,来刺杀他们的大人……不过自家大人现在做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对于旧皇帝来说是一种离经叛道的行径。

为人臣就该忠心君王,心系百姓,后者€€€€他们的大人已经做到了极致,而前者……不只是他们大人,连他早就变了心思。

当朝堂早就乱作一团黑水,高压政策一个又一个压了下来,官员施压迫害百姓,军卒要么饿死,要么战死沙场,极具动荡之下,自古便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说法;王青城他不是一个极端的忠臣,他在意的是名流青史,而不是有朝一日史书上只有简单一句“贬至凉川”。

他们如今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

大人要做的事,将军要做的事,他都誓死追随。

因为只有大人才会让这片贫瘠的土地收获如山的粮食,只有大人才会让这大片随时坍塌的泥瓦房被结结实施的砖瓦玻璃大屋所替代。

桩桩件件,无论哪一个放在历史上都可名留千古。

可这还不够,这也只是凉川州,他们大人所拥有的,应当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更是一片更广辽的天地!

当然容诉云现在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已经开始穿衣服了。

王青城错愕:“大人这是要作甚,大人应该好好躺在床上养伤的啊!”

“无碍。”

容诉云侧着眉眼,慢慢穿上了外袍,在王青城谨慎却担忧的问询下,容诉云茶眸沉寂而清寡,想起盛烨霖,他的嘴角却勾起余味悠长的轻笑,每一个字皆倾覆沉金:“去见盛烨霖。”

第85章 基建第七十二天!

“你果然没死。”

盛烨霖的声音沙哑无比,以往的他高坐朝堂,随意就能安置他人的生死,可当下的他半躺在地上,破破烂烂的一身,比外面的难民还要败破。

想死没死成,他被各种药材吊着身子。

可即便如此,盛烨霖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是朕忘了在凉川州的你,没想到在这么贫瘠破败的地方,居然也让你起来了。”盛烨霖嗤笑一声,“朕是没想到,你这药罐子居然也能挺这么久。”

“人都是会变的。”容诉云静静的打量他,“为何想杀我?”不仅有他,还有他家中的父亲兄长。

“想杀就杀了,还能如何?”盛烨霖语气凝如寒冰。

容诉云却一言不发。

他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人。

昔日的盛烨霖像一堵墙,一堵高而望不顶的墙,高高的挺立在他面前,这位陛下总是穿着他那身黑色金纹的长袍,一双鹰目黝黑而深邃,双眸狭长,再往上,那两条黑眉斜飞入鬓,两片唇瓣单薄至极,自然,也寡情至极。

盛烨霖从来就不是和善之人。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明面上是淡淡的沉然,实际上却掩映着丝丝缕缕的厌恶。

一如既往。

仿佛十多年的光阴并没有改变他。

不过,他也厌恶他。

乱世登上皇位,砍了无数兄弟的头颅,为君者自该有这样的枭雄霸气,若史书有言,甚至会赞叹他非凡气概。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他的家人,他的父亲,他的伯叔,甚至他的兄长,文臣泣血,武将裹尸;他更不该动这万千黎明百姓,上一辈子的回忆如同流光片影,北部州郡断粮,往后南部大片土地水难,再往后便是全国性的恐怖瘟疫。在此等关键之际,他却征兵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