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将他逼疯了。
楚召淮崩溃地恸哭出声,视线只要落在呆愣的姬恂身上就不受控制般地想要挣扎,逃离这个令他如此痛苦的人。
知晓他有苦衷,知晓他情非得已……
那为什么还是压抑不住满心的怨恨不甘?
砰的一声。
脑海中一直紧绷的线,彻底断了。
楚召淮不记得之后如何了,只记得姬翊边哭边伸手捂住他的双眼,嘶声说着什么,视线变得昏暗,连崩溃的意识也一点点跟随着坠入深渊。
丧钟幽幽停下。
璟王府本该因新皇而满心欢喜,后院却是气氛深沉,每个人都皱着眉,下人来来回回将药端来,大气都不敢出。
姬翊已不像之前那般一遇事就知道原地团团转,他干脆利落将晕厥过去的楚召淮安顿好,又吩咐人前去请白鹤知。
再次从寝房出来时,已是两刻钟后了。
姬恂坐在连榻上,正在看空荡荡桌案上唯一还摆在那的西洋钟,视线落在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姬翊缓步而来,垂着眼唤道:“爹。”
姬恂回过神来,瞧见姬翊脸上被楚召淮挣扎时打出来的淤青,神情略微不自然,罕见说了句人话:“这段时日过得挺艰辛吧。”
姬翊颔首道:“勉强还有一条狗命活着,就不算艰辛。”
姬恂:“……”
姬恂听出姬翊语调中的怨怼,眉梢轻挑:“生气了?怨我不该提前告知你?”
姬翊说:“不敢。”
姬恂笑了:“既然不怨,哭什么?”
姬翊脸上带着淤青,眼眶通红,因垂着头的姿势眼泪啪嗒啪嗒从羽睫往下砸,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掩饰不住。
殷重山侯在一边,一言难尽看着姬恂。
世子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哄一哄吗?
姬恂无可奈何地朝他一招:“过来。”
姬翊柱子似的杵在那,梗着脖子,不过去。
还真生气了。
姬恂无声叹了口气,从连榻上起身,大掌抚了抚姬翊的脑袋,哄孩子似的:“是爹顾虑不周,不该不告诉你。”
这话明显就是敷衍的话,姬翊跟着姬恂长大,自然一下就听出来他爹根本没有半分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还是如此。
姬翊死死握着拳,不知哪来的胆子,终于咬着牙说:“你的确顾虑不周……”
姬恂:“……”
殷重山听世子竟然会顺杆往上爬,垂着头忍住笑。
姬恂道:“姬翊……”
话还未说完,就见姬翊倏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泪水像是海带似的啪嗒嗒往下流,气势却是强硬的。
“我知晓您在京中谋划行事,也理解您唯恐我没出息不懂做戏掩藏,连累您功亏一篑,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怪您。”
姬恂眉眼笑意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