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基地旁边就有一连三间农家乐式的餐馆,做菜用的肉蛋鱼都是基地里的出产,而蔬菜瓜果则号称是村民们自种的有机无污染绿色菜蔬。
郝骏捷热情招待四人就餐。
哪怕柳弈他们婉拒无数次也一定要请客,理由是“村里自产的,不贵,真不贵,便宜又好吃,你们一定得试试!”
郝骏捷同志倒也没有王婆卖瓜。
这顿饭的食材确实新鲜,品质也相当不错,就算厨子只是家常菜的手艺,大家尝着都觉得好吃。特别是那盆莲藕排骨汤,柳弈喝完后都忍不住找郝骏捷打听他们这基地有网店不,以后能不能在他们这里订莲藕。
下午六点二十五分,众人吃完饭,出发前往张家。
柳弈他们要找的“张家”,就是在199○年,也就是二十九年前死于火灾的张晓娟的家。
戚山雨查过,张家的户主名叫张栋梁,正是张晓娟的父亲。
张栋梁和妻子早年在鑫海市和D市的工厂做工人,攒了一点钱之后回村干起了水果种植,现在有一片自己的荔枝林,虽不算大富大贵,倒也过得还算殷实。
听说有名编剧要来采访他们,张栋梁虽觉诧异,倒也没有推拒,很顺当地就答应了与众人见面。
只是柳弈他们要问张家的话跟他们对外所言的“采风”完全没关系,也不想让郝骏捷旁听,于是想了个“订好的酒店出了点问题”的借口,让郝骏捷开车载着江晓原到酒店去,先去把房间的问题解决了。
对这个安排,江晓原虽颇觉遗憾,脸上倒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热情地拉着郝骏捷就走,末了还悄悄回头给柳弈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会好好努力拖住对方的,他们就尽管放心问话吧。
支开了郝骏捷之后,柳弈摁响了张家的门铃。
张家的三层小楼明显是近些年来新建的,式样中规中矩,既不气派也不寒碜,属于村中随处可见的新农村小院,只是明显不是当年被大火烧毁的那个架构了。
张家人提前得了联系,听到门铃声,颠颠儿开了门,把柳弈、戚山雨和俞远光迎进了家中。
客厅里已经坐了六个人,除了户主张栋梁,还有他的妻子、长子、次子以及两个媳妇儿,功夫茶的大茶盘往茶几上一摆,加上各色果脯蜜饯瓜子果子,简直跟过年待客似的。
小戚警官以前走访调查时,证件一亮对方必定要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坐下能喝杯茶就算不错了,这么个和乐融融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识过,张栋梁起身笑呵呵跟他握手时,居然罕见地有些僵硬。
好在柳弈已经拉着他,在张家人特地留给他们的双人沙发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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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三人主要是冲着二十九年前烧死张晓娟和她男朋友黄鹏的那场火灾来的,但他们不想让张家生疑,所以还得先耐心铺垫铺垫,等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他们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巧妙地将话题诱导向他们真正想要了解的方向。
“张老,您刚才说您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对吧?”
柳弈明知故问,笑眯眯地说道:“现在两个儿子都侍奉在您身边,帮您一起打理荔枝园,那您女儿呢?”
“唉!”
听柳弈提起张晓娟,年届七旬的张栋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方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回答:“可怜我那女儿啊,是个短命鬼,十几岁就冇啦!”
“哦?”
柳弈故作惊讶:“怎么回事?您方便说说吗?”
接下来,他们听到了与戚山雨在卷宗里查到的情况相距不远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时间已过去将近三十年了,丧女之痛早被岁月无情冲淡,张栋梁和他老伴儿提起亡女时,态度很是平静。
“我那个女儿啊,是个不太争气的……唉,怎么说呢,小小年纪学人搞对象,结果不止害死了自己,还把咱家给烧了!”
张栋梁一边说一边摇头:“我和我老婆当时在鑫海的一个食品厂上班,两个儿子大的在隔壁市打工,小的跟着我们在宿舍住……”
他顿了顿,“那天接到电话说家里走水了,我俩差点没吓死!”
张老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后来我们回来一看,真是……整个房子只剩半截外墙了,天花板都塌了!不止女儿没了,还死了别人家的孩子……嗨,当时我差点想干脆也跳进鱼塘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