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只好落寞地转身走出酒店大堂,在长椅上吹了会儿冷风,不死心地拿着照片去问门口不远处卖假古董的大爷。
大爷吹得天花乱坠,说自己摊上的都是千古难遇的真古董,识货的人才能看出来其中门道。
祁扬囫囵一瞧,一眼就知道是这堆“古董”的生产日期估计不会长于十天,但他急着要打听陆瑞安的踪影,示意着屏幕上的陆瑞安问:“大爷,你见过他吗?”
大爷眯着眼瞧看半晌,老神在在地一抚胡须:“好像是瞧见过,好像又没有。”
“那你看到他进酒店了吗?他是一个人还是?”祁扬心里一喜,连忙追问。
大爷不答,眯着眼徐徐道:“我这些宝贝啊,是在等一个有见识的有缘人……”
祁扬听不下去了,直接问他要了二维码,要了两只手串,转过去五千。
大爷喜笑颜开,终于低头仔细瞧看祁扬手机里的照片:“好像有瞧见,晌午的时候吧,他和另一个男的进的酒店。”
“那他身边的男人是这个吗?”祁扬点开洛明起的头像给他看。
“唔……”大爷眯眼辨认几秒,缓慢摇头,“我瞧着不像。”
祁扬顿时如坠冰窖。
一方面他清楚陆瑞安不是那种初次见面就会轻率地和人开房的人,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万一是那个相亲对象强迫陆瑞安的呢?陆瑞安脾气那么好,又拉不下脸拒绝别人,万一被骗呢?万一陆瑞安被欺负呢?
祁扬恍恍惚惚地回到酒店楼下的长椅坐着,长椅上像是长了针,他坐下没两分钟又霍然站起身,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踱步。
他数不清自己给洛明起和陆瑞安打了多少个电话,期间接通一个,是陆瑞安接的,但他只是潦草地说了句“在老家过年,有事晚点再说”就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暮色降临,祁扬脑子里嗡嗡直响,连他自己都不理解自己是想做什么了。
就在他怀疑陆瑞安是不是从其他门离开时,忽然瞧见从酒店出来,走到门口的人影。
祁扬脑中“叮”地一响,他想也没想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陆瑞安的手腕。
一阵风袭来,陆瑞安甚至没看清身前袭来的人影就感到手腕上传来的冰凉力度,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推开,但那只手却坚硬得像是冷铁,他一点也挣脱不开。
陆瑞安皱眉去看,一时怔在原地€€€€怎么是祁扬?!
祁扬面色憔悴,脸上的神情沉得发黑,双眼泛红,唇色发白,浑身上下都裹着寒意,像是淋了一天的雪。
他一声不吭地拽着陆瑞安往外走,陆瑞安不得不跌跌撞撞地顺着他的力道,等陆瑞安听到汽车开门的声响反应过来时,祁扬已经猛地打横抱起他塞进后排。
陆瑞安挣扎着要坐起身,祁扬托着他的腰往后狠狠一推,陆瑞安本能地闭上眼等待后脑磕碰车门传来的疼痛€€€€然而没有,他只感觉到垫在后脑的柔软,祁扬怕他受伤,垫了枕头在车门的位置。
“祁扬,你来这里做什么?!”陆瑞安眉头紧锁。
祁扬反手狠狠甩上车门,发出惊心动魄的重响,陆瑞安心跳加速,紧盯着他。
“撒谎有意思吗陆瑞安?刚和我离完婚就急着和人相亲去了,你是有多着急找下家?”祁扬气喘吁吁地欺身向前,一步步跪行逼近陆瑞安,浑身的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来气。
狭窄后排中,陆瑞安连坐起身的空间都没有,祁扬的逼近使得他不得不被迫分开曲起的双腿。
但现在,他看着祁扬,心中却奇异地没有畏惧,也没有本能地想用妥协去熄灭这场由祁扬突然挑起的争端战火。
祁扬的突然出现和情绪爆发让他措手不及。他怔忪片刻,努力去理解祁扬方才的一番话,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他定定地同祁扬对视,在祁扬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呼吸中一字一句地平静反问:“祁扬,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祁扬猛然怔住。
他的眼睛在风中吹了一天,发疼发酸,此时无措地一眨,竟然簌簌地掉下泪。
€€€€他已经和陆瑞安离婚四个月了,他充其量是陆瑞安的前夫,陆瑞安要不要相亲,当然不需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