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松将这一手玩得出神入化。
曾经沈时钊是怎么攻击谢云坤的,现在谢党的狗腿子便怎么攻击沈时钊。
天子的安危岂能有一丝疏忽?沈时钊察觉出谢云坤有问题,为什么不上报而选择包庇?沈时钊到底是不是一心一意忠于自己的君主?
这几个问题尖锐,深刻,含沙射影,阴阳怪气,总之,他们要求荣庆帝一同处理沈时钊。
沈府的叹息声再次多了起来。
邹清许听闻此事,当天晚上便要和沈时钊碰头,他心里忐忑,在都察院外面的小道上买了一根糖葫芦,边吃糖葫芦压下心里的不安边等沈时钊,尴尬的是没等到沈时钊,反而先等到了恰巧从此处经过的梁君宗。
北风呼号,天地间一片素白,红得发亮的糖葫芦似乎成了唯一的一抹亮色。
眼看梁君宗越走越近,邹清许将糖葫芦放在身后,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弥漫,一瞬间模糊了来人的身影。
如果他一直是模糊的该有多好,邹清许心想。
眼下,他实在不知该和梁君宗说什么。
越靠近,梁君宗的步子放得越慢。一场邂逅无从躲避。
“谢谢你给我乌七,最近有点忙,还没来得及去当面道谢,不好意思,你别介意。”一张口,白雾更多,邹清许的鼻尖也泛了红。
梁君宗:“不用客气,乌七是父亲在世时收集的,如果他还在,一定会第一时间拿去救你。”
提到梁文正,萧索的街道更加寂寥,邹清许的胸口忽然发闷,他身后紧紧攥着糖葫芦,嘴里流转过的甜蜜带起一丝苦涩的回味。
梁君宗偏头,抿抿唇,说:“对不起,我之前好像误会你了。”
邹清许诧异得抬头,他看着梁君宗,梁君宗缓缓回头,视线相触,似乎不用再过多解释任何,过往的一切,好的坏的,都成了一缕青烟。
“但愿我明白的还不算太晚。”
“当然不晚。”
邹清许眼前有水雾,他们终于和过去和解,此后只用看前路。一阵风袭来,他冻得直哆嗦,回头看时发现来的不止是风,还有像风一样的沈时钊。
梁君宗看到沈时钊,又看了一眼邹清许,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和邹清许告别,匆匆离去。
沈时钊朝邹清许走过来,“你们聊什么了?”
邹清许终于可以从身后把那根糖葫芦拿出来,“没聊什么,我们和好了。”
沈时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邹清许把糖葫芦往他嘴巴前递了递,“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带着遗憾和愿望朝前看。”
沈时钊接过糖葫芦,大庭广众之下,他很注重社会影响,尽量和邹清许拉开一点距离,糖葫芦太甜,他每次只能尝一点点,慢悠悠和邹清许往吃饭的地儿走去。
邹清许:“听说谢止松搞事了,好招架吗?”
沈时钊微微蹙起眉头,脸色像阴天一样,“不好招架,但只能扛着。”
邹清许慨叹道:“谢止松果然是谢止松,全大徐最精明最会拍马屁的老狐狸,他一出手,让人怎么顶得住呢,你确实应该和你义父好好学学。”
沈时钊偏头盯了邹清许一眼。
邹清许无辜地说:“看我干什么,不只是你,我们都应该和他学习,只有用谢止松的手段,说不定才能打败谢止松。”
沈时钊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邹清许眨眨眼:“你还记得有一次,谢止松是怎么堵住悠悠众口的吗?”
沈时钊当然记得,那次谢止松假意请辞,还不止请了一次,次次都被荣庆帝驳回,如此一来,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实在不能再说什么。
人家有后台,天子想保,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