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拿起筷子猛吃,不经意看见邹清许慢慢悠悠地喝茶,继而拿起筷子夹了离自己近的几口菜,细嚼慢咽,端秀优雅。
贺朝一脑袋问号,隔先前,邹清许果断狼吞虎咽两眼发光,两人为了喜欢吃的菜甚至能暗戳戳争一争,如今邹清许仿佛得了肠胃炎,吃起饭来扭扭捏捏。
贺朝轻声问邹清许:“怎么了?生病了?”
邹清许摇头:“没有。”
贺朝:“没生病怎么没胃口?今天为什么不饿虎扑食了?”
邹清许瞪他一眼。
贺朝低声道:“不是,你端着干什么,这不都是自己人?”
邹清许开始咳嗽。
沈时钊耳尖轻轻一动,问邹清许:“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我看你今天确实胃口欠佳。”
邹清许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强憋出一个笑容:“不用,今天有点饱。”
他说着,同时瞥了贺朝一眼,贺朝这个山炮,这辈子和优雅无缘了。
一点小插曲结束,三人继续聊先前的话题。
沈时钊:“谢止松在朝堂里深耕几十年,爪牙众多,势力巨大,早已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我们的对手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听到这些话,贺朝睁圆眼睛,尽管在和沈时钊吃这顿饭之前,邹清许已经告诉他,沈时钊其实和谢止松不是一心的。
邹清许刚和贺朝说这件事的时候,贺朝难以置信:“他反水了?自己人?该不会是故意骗你的吧?”
邹清许:“他不至于骗我,何况这种手段他应该不稀罕使,现在我们有共同的目的,可以聊一聊合作。”
直到此刻,贺朝依然做不到面无波澜,他一声不吭,只听邹清许说:“不止如此,谢止松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想扳倒他,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这个过程需要耐心。”
此时,贺朝小心翼翼地问:“沈大人怎么忽然成了自己人呢?”
短暂沉默后,沈时钊说:“我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贺朝看一眼邹清许,想来像沈时钊这种身份的人没必要骗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官,他又问:“沈大人会继续伪装,麻痹谢党吗?”
沈时钊不说话,邹清许看他一眼,适时接过话头:“你不认同非正义的权术,是不懂政治,迎合委蛇,以恶制恶,有时候并不失大节。”
贺朝端起茶杯:“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时钊偏头去看邹清许,邹清许解释道:“他是我的人,放心。”
沈时钊不动声色地移回视线,贺朝噗的一声把水吐出来,“你别造谣啊,好好说话,别有歧义,让人想入非非。”
邹清许白了他一眼。
沈时钊倒是不在意这些,贺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他说:“光靠我们的力量有些薄弱,有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拉拢。”
邹清许和沈时钊视线对上的刹那,他们心里都已经明了。
贺朝一头雾水:“谁啊?”
邹清许冲他挑了挑眉,贺朝说:“难不成是任循?”
放眼望去,近来谢党独大,朝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唯有一个人,像一颗耀眼的新星。
邹清许:“虽然任循一天到晚装孙子,但他器量深沉,做人做事有原则,在翰林院做编修待了多年,却不骄不躁,沉心静气,满腹经纶熬出头后,其实没怎么参与党争,他不喜欢站队,远离风暴,隔岸观火,一直苟到现在,官职越苟越高,最近还顶替刘琮,成了吏部尚书,掌握人事权力的核心。”
贺朝:“时势造英雄,有时候并不是远离风暴就没有风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情多了,政治一向是不靠谱的事,但不得不说,任循的确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