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想到此,沈时钊不好意思剩下饭菜,他于心不忍,后来把那碗没有吃完的面条又全吃了。

一碗面吃完,沈时钊坐在案子前,又写了一封支持荣庆帝的奏折。

这场戏拖了太久,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眼下大旱,沈时钊生怕一不小心,陆嘉又迎来了继续苟下去的时机。

第44章 神明

荣庆帝苦苦求雨不成, 心烦意乱之际,把他的贴心小跟班谢止松叫到了宫里。

荣庆帝站在大殿内来回走动,四周寂静无声, 谢止松观察着荣庆帝迈步的频率,分外乖巧,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后,荣庆帝问谢止松:“外面的形势怎么样了?”

谢止松知道荣庆帝指的是大旱的事,他抬头睨一眼荣庆帝的脸色, 继而飞快低下头说:“相邻省份都对受灾的地方展开了救助,流民规模总体可控, 但按照目前的情形看,还要加大赈灾款的投入。”

荣庆帝继续背着手慢慢踱步,“你们为了让朕宽心, 一个个都不说真话,民间早已怨声载道,百姓流离失所了吧!”

荣庆帝停下步子,定在那里, 谢止松头轻轻一偏,看了一眼长案上摊开的折子,背上的汗瞬间流下来,他立即跪下说:“臣等不想让皇上烦心,皇上近日卧不和, 臣不忍再增烦忧。”

如果谢止松不想让荣庆帝知道一件事, 荣庆帝大概率是不会知道的, 陆嘉自顾不暇, 宦官有时候还会给谢止松通风报信,但是吴贵被荣庆帝点拨之后, 安分不少,自然微微拉开了和谢止松的距离。

这样一来,弹劾谢止松的声音便会在荣庆帝耳边出现。

荣庆帝看着谢止松,继续开口,同时再次开始踱步:“让户部拨款,赈银赈粮,开设粥棚、养病坊,关于大量的流民,组织他们筑河堤,修官道,以工代赈。同时,减免受灾地的税赋,另外在民间号召财主赈灾,辅助官府救济灾民。”

谢止松长时间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等荣庆帝说完后,他才敢开口:“臣记下了。”

荣庆帝此时已经走到御座旁,他一手虚扶着御座,对谢止松说:“起来吧。”

一把年纪的谢止松艰难从地上晃晃悠悠站起来,看上去随时可能倒下去,荣庆帝交代完任务后,脸色依旧不好看,他坐在御座上,问:“关于此次的大旱,百姓是不是都在骂官府不作为,民间有什么说法吗?”

部分官府不作为是基操,谢止松懒得说,说了还影响他捞银子,谢止松刚站起来,看上去还没站稳,脸上泛着出热的红晕,他目光看着前方的地砖,虚虚地说:“皇上心系百姓,百姓感恩戴德。但皇上诚心求雨,雨却一直没有落下来,定然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止松欲言又止,明明探出头,又缩了回去,荣庆帝心领神会:“但说无妨。”

谢止松有了底气:“雨一直未下,有人说这是天运失道,祥瑞除了心诚,还要孝,要忠,要义,如果有人阻碍皇上的诚心,就是在阻碍祥瑞降临。”

字句落地,掷地有声。荣庆帝扶着御座,目光渺渺,他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几日后,朝中发生了一件地动山摇的大事,陆嘉因为上奏的奏疏中有错字,荣庆帝大发雷霆,痛斥陆嘉玩忽职守,大旱造成那么多饿肚子的流民,陆嘉也不作为,连上奏和大旱有关的折子都如此敷衍,混怒混杂着失望,荣庆帝直接革了陆嘉的职。

很快,一纸诏书昭告天下,陆嘉失德,离民甚远,荣庆帝革去了他吏部尚书的位子。

无论在民间,还是在朝堂,都引发了一场海啸。

掌权十多年的陆嘉忽然从云间跌落,街头巷尾全在热议此事,陆党最核心的主心骨就此倒台。

陆党人心涣散,乱作一团。

一个小时代,结束在烟雨€€€€中。

今日谢府门前门庭若市,谢云坤的爱子诞生百天办了宴席,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几乎大半个朝堂的人都送来了贺礼,连谢府门前的那条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等喧闹散尽,谢止松独留沈时钊于书房中。

谢止松脸上红光满面,但仍能看出满脸的疲惫,他坐在窗边,问沈时钊:“你知道今日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吗?”

沈时钊:“陆嘉倒台了,现在朝中没人能盖过义父的风头。”

谢止松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草大多都要在大树的庇护下生存,一棵树倒了,他们当然要找另一棵树。现在陆嘉终于倒台了,你们之前折腾了那么久,陆嘉只是伤了皮毛,现在学到了吗?”

谢止松抬眸望向沈时钊,眼里的光簇聚在一起,沈时钊迎上去,漆黑清透的瞳仁中深不可测。

谢止松亲自给他示范了如何臭不要脸的在背后捅刀,把人整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