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清许朝梁文正一笑:“木已成舟,只能前行。”
梁文正忽然说:“怎么觉得你变了?”
邹清许:“哪里变了?”
梁文正慎重思索了一下,目光变得犀利深邃,他细细琢磨用词,半晌说:“圆滑了一点。”
邹清许眨了眨眼,饭菜已经备好,三人开始坐在桌上吃饭,邹清许本来吃得挺香,梁君宗给他夹了一块远处的红烧肉,并用望穿秋水般的眼神看着他,邹清许瞬间觉得饭不香了。
他慌忙避开梁君宗烧着的视线,放松的神色淡了下去,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梁文正,看到老爷子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放下心来。
一顿饭邹清许吃得胆战心惊,好不容易吃完饭,邹清许放下筷子便想跑,但闪人之前,他看梁文正不在,把梁君宗叫过来说:“你别这么明显,你不怕你爹气死吗?”
梁君宗笑得明媚灿烂:“我爹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邹清许:“......”
邹清许不想搭理他,他刚准备离开,看到梁文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一封信件,脸色苍莽像下了一场寒雨。
邹清许停下步子,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神也跟着梁文正的神色在刹那间变了,他问梁文正:“发生什么事了?”
梁文正:“不止朝中乌烟瘴气,边境也出事儿了。”
第21章 兵临城下(一)
西北的游牧民族一直是大徐的心腹大患。
大徐地大物博,紧挨多个小国,长期受着来自于邻国的侵扰和威胁,近些年由于时岁艰辛,国力衰弱,大徐为了和邻国缓和关系,换来暂时的和平,每年向邻国输出大量银和绢帛,
一送就是万两白银,千匹绢,万斤茶,却仍换不来边境安宁,沉重的赋役让百姓怨声载道,也让国库更加亏虚,但这些邻国却丝毫不知满足,反而变本加厉的要开关市,要各种特权,牟取暴利。
其中数西北游牧民族中的塔芬最为严重。
塔芬民风彪悍鲁莽,几乎年年入侵,所经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边境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朝廷对此颇为重视,派出大将镇守边疆,一直收效甚微,年初荣庆帝听从吏部尚书陆嘉的建议,任用王荣涛在甘肃任总兵,期望能守边境安宁。
自从王荣涛走马上任以来,边境的确维持了一段日子的安宁,让荣庆帝颇为顺心,王荣涛为了答谢陆嘉举荐之意,也知恩图报,投桃报李,和陆党紧密绑在一起,陆党中再添一位军中柱石。
边境没有不利消息传来,盛平城里歌舞升平,但梁文正却收到一封来自于军中友人的信件,信上说塔芬接连大捷,徐军不停溃退,形势危急危如累卵,但是因荣庆帝寿辰将近,军中竟无人将实情传到盛京!
王荣涛不仅谎报军情,还克扣军饷喂肥自己的腰包,导致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军心涣散,他被三边总督弹劾,但陆嘉在宫中替他守家辩解,王荣涛无罪,虚惊一场,真正该罚的人没有受到惩罚,清直敢言的良臣却因此被诬陷下狱。
梁文正读完信件后,惊出一身冷汗。
王荣涛实在胆儿肥,竟敢不报军情,塔芬若一直往前推进,盛平将面临敌方兵临城下的窘境。
梁文正开始奔走。
邹清许起初想劝他,毕竟梁文正已经退休,这些事他完全可以放任不管,但梁文正心里不安,势必要管。邹清许得知梁文正着急上火的具体原因后,也没了劝说的心劲儿。
王荣涛干的实在不是人事儿。
梁君宗帮着梁文正一起向朝臣宣扬此事,但效果并不好,几乎没人相信他们的说辞,反而得罪了不少人。
王荣涛此时在陆党里正是风云人物,此举无疑得罪了陆嘉,陆嘉也极力为王荣涛辩护,声称边疆根本无事发生,梁文正老眼昏花,还是回家种田吧。
梁文正气得半死。
王荣涛并未将此事告诉陆嘉,他刚愎自用,认为塔芬不会一直长驱直入,打下几座城池意思一下得了,抢点财物回家歇息,他消极抵抗,甚至稍显纵容。陆嘉对他则极其信任,一再对外宣扬梁文正混淆视听。
邹清许第一时间想方设法确认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