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邹清许神情诧异:“他清清白白,但是想整他的人太多了,你为什么认为他会没事?”

天彻底黑了,沈时钊的脸更加幽暗,完全隐没在阴影里,“因为皇上会保他。”

邹清许愣住了,沈时钊:“皇上现在打算扶持清流,最近提拔的人大多都是这一派,他正想重用梁文正,不会为难梁君宗。”

邹清许冷静许多:“梁君宗铁定被陷害,梁大人的学生众多,给他送点家乡特产的学生不在少数,不贵重的特产梁家一般都会收下,没想到被奸人利用,竟然在书里藏金子。其实我想此案应该不难破,只要找到送书的人,再揪出背后的指使者,一定能还梁家清白。”

沈时钊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神情略微失真,等他再开口的时候,眼里已是一滩活水:“梁君宗的罪名我估计洗刷不掉,这口锅无论如何他得背,一方面,都察院、吏部和大理寺几乎都被两党把持,很难为他正儿八经的查案,另一方面,皇上也想坐实这个罪名,而后他顾及君臣之情,网开一面,赢得梁文正的忠心。”

邹清许喝了一口茶,茶已经凉了,他浑然不觉,因为身上早已发寒,他看着沈时钊,忽然觉得陌生。邹清许偏过头,如同自言自语:“梁家父子都是朝廷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梁文正大人,为大徐奉献了半生。”

窗外的雨忽然下大了,阴风吹开窗户,一阵凉意飘了进来,雨丝打在邹清许脸上,他冻得打了个寒颤,未说完的话觉得没必要继续。沈时钊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平静地说:“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皇上生性多疑,想独揽大权,掌控一切,他不喜欢那些总是站在他对立面的大臣,如果不是想平衡朝中的势力,应该不会想重用梁文正。不听话的人,不会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太干净的人,没有把柄让他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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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雨声潺潺,琉璃瓦上水流阵阵,朱门和汉白玉石做成的回廊被雨水冲刷,雕刻的纹饰格外清晰,乾阳宫里灯火微亮,打扮得明媚鲜妍的贵妃亲自为荣庆帝送来暖身的姜汤,在宫门口被吴贵拦下。

“贵妃娘娘,皇上已经睡下了。”

贵妃的眸光朝宫里探去,半信半疑,她诧异地问:“皇上进来总是入睡困难,怎么今日睡得如此之早?”

吴贵笑呵呵地说:“许是皇上近日心情不错,能吃,也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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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大开,寒意铺天盖涌了进来,外面落了惊雷,雷声阵阵,绵延不绝。

长煜匆匆从门外进来,像工具人一样关上了窗,而后又离开。

既然沈时钊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直白,邹清许没有再待的必要,他该离开了。

沈时钊瞥到邹清许的鞋子和裤腿,他来的时候雨下得小,但邹清许的鞋子和裤腿已经全湿了,现在外面如同天神下凡渡劫,雷声轰隆,家家户户都缩在屋里,街上空无一人。

邹清许站起来要离开,沈时钊忽然开口:“雨太大了,留着住一晚吧。”

第13章 无恙

邹清许第二天早上醒来,走出沈时钊后院的厢房,清早空气清新,夹杂着凉润的雨露的味道,雨停天晴,地上湿漉漉的,头顶一片澄澈的蓝,不在熟悉的地方清醒,邹清许还有些不习惯,大脑极其缓慢地打探着四周,他竟然真的在沈府住了一夜。

昨晚暴雨如注,邹清许回家路远,他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痛快地接受了沈时钊的提议。

此时,邹清许打了个哈欠,长煜朝他走了过来。

“邹大人,早膳已经备好了,请移步。”

坐在餐桌旁,邹清许探长脖子一看,盘子不少,但都是些小菜,看来沈时钊平日里的伙食不怎么样。

他吃饭心切,但迟迟不见主人,不敢动筷,饿得不行时终于抬头问长煜:“你家沈大人呢?我等他来了一起吃。”

长煜躬身一答:“沈大人已经去都察院了。”

邹清许:“......”

邹清许忙拿起筷子:“宝儿,下次这种事情早点说。”

邹清许狼吞虎咽,没看到长煜震惊无措且怀疑的神色,他猛吃了几口后,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邹清许看了一眼时辰,此时尚早,他问长煜:“他每天都这么早出去吗?”

长煜好不容易缓过来,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