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乙和仡轲澜的声音先后想起,前者没反应过来邬有期在问什么,后者单纯是没听懂他们的哑谜。
邬有期蹲下身来,视线尽量和坐着的卿乙平行,他甚至牵起他的一只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世界末日了,之后呢?”
卿乙略微睁大了眼睛,盯着小徒弟看了半晌后,才意识到邬有期可能是想要问他点什么。
“之后……之后就有两种选择,”卿乙想了想,“一种是在汪洋大海中顾好自己的船,另一种是尽可能多地帮助落水的人。”
说完,他还自己咬了咬舌头。
果然,仡轲澜在旁边听着,挥了挥手觉得他这就是童言童语,说来闹着玩的。
但偏偏邬有期很当一回事,似乎还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所以是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
卿乙闭了闭眼,正想着干脆说出来他刚才想到的那些事,结果仡轲澜很巧地哇了一声。
随后很是兴奋地指着一面墙壁,冲他二人道:“天呢!你们看,这里竟然有苗文古歌!”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卿乙这时候才注意到,在地道的墙壁上,有很多从前给他都不曾注意到的繁复文字。
那些文字不是汉文也并非梵文,从前他们都以为是师尊随手编创的符号,却不想竟是苗文。
卿乙站起来,邬有期却比他更快:“这是苗文?”
仡轲澜点点头,自己点燃了一盏虫灯、飞到半空中凑近了看,还念出来了许多上面的文字:
“说起来,这里到底是哪里啊?小公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个藏身的所在,里面竟然还有苗文古歌。”
卿乙怔愣片刻,刚想回答,邬有期就代替他开了口,声音沉稳、没露一丝怯:“这是无上首。”
“无……上首?”仡轲澜眨眨眼,他没听过。
“千年前的一个大门派……”邬有期简单解释两句,“你就当他是我们的师门吧。”
仡轲澜点点头,没深想,转过头去继续研究那首长长的古歌€€€€曲谱几乎覆盖了整一面墙。
卿乙有些意外地看了邬有期一眼,没想到小徒弟直接点明了这一切,他掌心渗出点汗,却在瞬间又被邬有期握得更紧。
抬起头,却在明明灭灭的灯光里,瞧见了小徒弟一双目光坚定的眼睛。
卿乙虽然不懂这双眼眸里深邃复杂的感情,但至少在此刻€€€€他相信里面没有恨意。
就这么一点微弱的希望,也足够让他鼓起勇气。
卿乙牵紧了邬有期的手,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半步,开口问仡轲澜,这上面的文字写了什么。
仡轲澜回头,一双眼睛煜煜生辉,“你们师门是不是和我们苗疆有渊源啊?上面写的是圣蛊的故事!”
“圣蛊?”
事已至此,仡轲澜也不再隐瞒,说圣蛊是他们圣教中密不外传的一种蛊术,研习到最高境界者,便能成为真正的蛊王、统御万蛊。
“前代圣教主死后,我们苗疆分裂成了数个部落,圣蛊之书因此残破失传,以至到现在都没人能练成……”
卿乙皱了皱眉,“所以,算是一种功法?”
“可以这么理解。”仡轲澜认真又看了两道,像是个发现财宝的孩子。
直到察觉到身后两道灼灼目光,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情态疯癫,有点太不把主人家当回事。
仡轲澜摸了摸鼻子,先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又坦言自己的心思:“我确实……不甘于此。”
追求臻境,在修真界从来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