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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閑着不舒服。”林立夏紧了紧袖口处的绳子,他习惯干活将袖口和裤腿都扎紧,就如同他习惯早起一样。

嫁进宋家这些日子,在宋家人的强迫下, 不準他再踏进厨房一步, 而打扫家里这些活也不能天天干,没事可做的他,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宋惊蛰想了想,给林立夏找了个轻松的活:“要不你跟着村里的婶子叔麽们上山去找菌子。”

进入夏季,康州府的天气变得闷热起来, 三五不时地就下一场雨,山里的菌子也跟疯了一样, 不停地从地里冒出来,有那嗅觉灵敏的要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找一大篮子。

“我鼻子不好,找菌子不行。”说起这个林立夏就气馁,小时候他还想去山上找菌子卖呢,结果一通忙活下来,就够自家人炒盘菜的。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找菌子的方式不对,还特意找村里找菌子特别厉害的人学习了经验。人家告诉他,这可没什麽经验,全靠鼻子嗅,嗅到哪儿有菌子的味道,直接去找就行了。

他把他们村的山头都给嗅了一遍也嗅不到什麽味道。

“我带你去找。”宋惊蛰一听林立夏这麽说就明白了。他们这儿的菌子都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下过雨后,空气中混杂的味道消失,菌子的那股味道就特别明显,好些妇人靠着这个找菌子一找一个準。

不过也有嗅不到这股味道,纯靠眼力也能捡漏的。

立夏这嗅觉和眼力都不行,应该是身体不好。

宋惊蛰的眼睛在林立夏身上停了停,很快又挪移开了。自那天立夏将他娘给他的压箱底银钱交到他们的礼金里,说好跟他一起经营这个家后,他们两人间的那种刚成婚的尴尬感消失了不少。

宋惊蛰也不再因为晚上和林立夏同床共枕而感到各种不适应了。虽然因为两人都还不熟悉而没有同房,但同在一个被子里,时不时地触碰还是有的。

通过那短暂的接触,宋惊蛰感觉得出来,林立夏很瘦,身上的肉都贴着骨头,只是因为他长得很精神,脸上有肉又很爱笑,看不出是那种日子过得很苦的人,所以察觉不到他身体上的缺陷。

林立夏诧异:“会不会耽误你干活?”

“不会,我把你带到地方,你采菌子,我回地里干活一样的。”宋惊蛰推开房门,去厨房找孟双秋要吃的了,“三婶,早饭好了没。”

林立夏还在想,他这怎麽带他找,总不能他给找个地方就满地菌子等着他去采吧,还没想出个原因,孟双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催命啊,没看到我正做着呢。”

今日因着宋惊蛰要下地收豆子,昨日吴桂花特意嘱咐了孟双秋,要早起给宋惊蛰做吃食。

孟双秋因着上次礼金退还给了宋惊蛰的事,这些天对着他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接了这差事,更是怨气沖天。

偏巧今日又轮到她下厨房做饭,推诿不掉,这会儿火气可不就对着宋惊蛰爆发开了。

“三婶你……”你这一大早掉茅厕了吗,说话那麽臭。面对孟双秋的恶言恶语,林立夏下意识地又想回话了,话一出口,注意到宋惊蛰还在这儿,又默默把话吞了回去。

上次他原本都要跟惊蛰哥和盘托出了,但是那会儿气氛太好,加之惊蛰哥又刚维护了他,他实在说不出口,想着缓缓再说,这一缓,就缓到了现在。

“没事。”宋惊蛰拍了拍林立夏的手,面前神情如旧地跟孟双秋说,“三婶,不是我着急,是老天爷着急,这几天天气好,早点把豆子收回来,早日交了夏税,把豆子卖了也好填补一下家里空缺的银子,要是耽误了这段日子,后头天气不好,日日下雨,收的豆子晒不干,可就卖不上什麽价了。”

“给你,给你,都给你,做个饭像欠你命似的。”孟双秋把做好的粥和饼往桌子一放,语气要多沖有多沖。

“辛苦三婶了。”宋惊蛰当看不见她的怨气,朝她感谢了一番,拿出碗来和林立夏分着粥和饼吃。

“一天就知道吃长辈做的饭,也不怕被噎死。”孟双秋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气了,将腰上的围兜一扯,丢在一旁,气沖沖地回了屋。

宋福树刚穿好衣服起来,见着她这气鼓鼓的模样问道:“又怎麽了。”

“还不是被二房给气的。”本以为花六两给宋惊蛰娶了个贤惠到样样都会做的哥儿,从今往后二房也有人在竈上干活了。谁承想这新夫郎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做的一手饭难吃死了,现在二房不仅没有人进竈房,她还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想想都憋屈。

“嗐,虽说这新夫郎竈上手艺不好,但他能干啊。”宋福树安慰她道,“有他和惊蛰在,这地里的活计,我们都不用干了,跟这下地相比,这多做一个人的饭也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