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婚后从未洗过一个碗、擦过地,整理过内勤。
她进监狱已经半个月了,勉强适应一点苦日子,每天睡醒白天的时间对她而言简直漫长,她的人生充满灰暗,一点光都见不到。
走向探监室时,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因为泪水在这半个月已经流干了。饶是如此,当她久违地见到丈夫那伟岸的身影,她发现自己松弛的眼皮下居然重新翻涌起热意。
这是一间没有隔着玻璃的特殊探监室。
“孙先生,按照规定,探监过程一般是会全程录音、录像,鉴于您……总之,您不要让我们难做。”一名狱警小心提醒。
孙迟鹏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那名狱警就贴心离开一个小时。
“最近过得怎么样?”
“亏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明鹤予身体颤抖,泣不成声。
她的眼泪一点一点砸下来,是难过和委屈。
看着眼前的女人,孙迟鹏也心情复杂,他的妻子一向珠光宝气趾高气扬,妆容精致得体,可如今……她不施粉黛全都是素颜,身上穿的也是女囚料子极差的衣服,一个包庇罪、行贿罪等罪名,让她变成一副饱受摧残折磨的样子,看上去如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女人,哪里有曾经集团女主人艳光四射的样子。
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孙迟鹏摘下一路佩戴的墨镜,露出眼周满面颓丧和风霜,他神色沉默又悲哀,“你这是什么话,这段时间我一直为你和宸儿奔波,为了你们母子俩四处求人。”
“好不容易才想了办法。”
此话一出,明鹤予浑浊的眼睛迸射出一点希冀的光彩,提起儿子,她更是不掉眼泪了,“我还没问你呢,楠宸怎么样?”
在明鹤予心里,她是吃不了苦的,奈何儿子比她还娇贵,恐怕更不能吃苦。
“我已经拜托詹先生,没错就是前监狱长……还咨询过晏律师……如果能成功,宸儿应该十年就能出来,而你三年就能出来。”又一次运作,每一次都是踩准死线。
一提起晏律师,这些话让明鹤予死寂枯萎的心重新焕发出生机,“三年!?十年!?”
“那可太好了,老天保佑,我的儿子可是要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的!”
她完全不能接受,儿子因为随便打几个人,就坐牢二十年。
致人伤残、一辈子无法直立行走又怎么样,她不都赔钱了?她儿子甚至还进警察局自首了,这一切难道不能将功补过吗?
还有那什么全网唾骂的自导自演毒贩戏码,一提起这个明鹤予就来气。
她之前看过江州市公安局发布到一半的表彰通知,上面写着:“面对气焰嚣张的毒贩嫌疑人,孙楠宸先生不惧威胁,勇于斗争,展现了新时代青年的志气、勇气和骨气,为‘表彰先进,树立典型’,经禁毒支队会议决定,为孙楠宸先生申请……”
上面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明鹤予都记忆犹新,毕竟是夸奖她儿子的。
瞧瞧官方文书用词就是不一样,还盖了章,是红头通知,结果她还没看完,下一秒treasure就爆出真实内幕,电脑屏幕后似乎有网警,吓得这篇文章被他们紧急撤下了。
他们迅速出动,平息一切。
全网无法搜查。
明鹤予永远记得那一天,他们精心编排的一切,全部被treasure毁了
她也丝毫不认为自己安排的自导自演骗取重大立功的事有什么错,错全部在那该死的网红treasure,对方为什么要揭露出来?
明明闹上热搜时,全网一片褒扬。谁知道那个treasure冒出来,画风急转直下。
更甚者,他儿子做过的事情、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都用钱和势力一一摆平封口了,也被对方一一揭露。
想起那个人,明鹤予控制不住地咬牙切齿,如同遭遇了一生之敌、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后快。
还有她在意一个点,“为什么还要十年?晏律师神通广大,他既然都为你指点迷津了,为什么不能再多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