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是一把把利刃,会将一个人逼上绝路。

所以她无人可以倾诉。

Treasure是一个陌生人,对方似乎还知道一些什么,她才敢张口。

柳真真不敢报警。

矛盾如她,又希望有人能透过茫茫人海,洞悉她的处境,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实际上她心中重重纠结,还有无法言说的羞耻,通过动态的闪回片段,江雪律一一都看见了。

在女孩心里,这不是简单的报警不报警的事情。

原因一,她母亲柳慧娟是父亲手里的人质,报警恐怕会打了玉瓶,她母亲会遭到报复,没有完全的措施她不敢。

二是“包庇”这个界限太模糊了

母亲柳慧娟曾经跟女儿的对话,“真真别去报警,警察不会相信你的,你知道……一个男人在外逃亡二十年,却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是什么概念吗?我们母女俩在警察眼里并不清白。”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柳真真全身透心凉,深入骨髓的寒意。没错,她的年龄成了她母亲这辈子撇不开的嫌疑。

她的血缘父亲是田波。

可田波在外边二十年,她却只有十六岁,警方不是能被随意糊弄的傻子,这致命的漏洞完全在告诉他们这俩男女之间藕断丝连。

“田波在逃亡期间还跟妻子接触过,说明他回到过辖区,而我们警察一无所知,你们说,这还不是包庇?”

“我们警察早就怀疑柳慧娟跟田波私底下多有接触,连孩子都生了,这妥妥的就是铁证!说不定她私底下还给田波一些钱财,让田波能一直在外边逃匿。”田波跑太远了,警察大江南北跟着跑,抓都抓不住,自然怀疑有人暗中通风报信。

最大的怀疑对象自然是柳慧娟。

南湘警方怒不可遏,这个案子破是破了,可嫌疑人逍遥法外,闹得当地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田波会来入室抢劫杀人。

柳慧娟无比痛苦地告诉女儿:“早在上个世纪末,南湘警方就已经怀疑我了。我跟他是夫妻,南湘警察认为,他逃亡之前,一定有把去向告诉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他杀过人、要逃跑我都不知道……”

女人嗓音沙哑到失声,眼神一片浑浊,“后续警方又在家里的砖瓦房里发现了两千块现金和一小块金子,我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藏钱了,还藏了那么多,他们认为这是田波留给我的。”

谁能明白她悲哀的心情。

嫁错了一个男人,她这辈子全都毁了。

柳慧娟永远无法忘记,她被请进警察局里的一幕。警察怀疑地盯着她,“你和田波是夫妻关系,十里八乡都说你们夫妻感情很好,他要逃跑之前,什么都没跟你说?你别包庇他!”

她当时年仅二十出头,坐在审讯椅上不断惶恐摇头:“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另一名老警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略微拔高了音量,似乎想透过一双火眼金睛看她是否说谎。

“那藏在墙缝里的两千块钱,你又怎么解释?他入室抢劫了两万现金,就留了十分之一给你,他很看重你啊。”

“这件事不简单,建议你想好了再回答,不要总是一问三不知。”

“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刻柳慧娟简直跳了黄河水也洗不干净,后续的事情柳真真也清楚了,因为柳慧娟说:“案发后,我被辖区警方要求在本地停留五年,五年内不得离开户籍所属地。”作为嫌疑人家属,她哪里也去不了。

作为一个良民,她前半生从没有进过警局,可认识了田波后,事发后,当月她被传唤警局的次数就超过了十次,两只手掌都数不清楚。

那个男人害苦了她!

破案压力压在南湘警方身上,南湘警方找不到田波,只能把她这个最后一个接触人,更是枕边人,当做案件突破口。

“第二次他用公共电话亭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回来……”

她甚至也不无辜。

因为这二十年内,田波确实跟她有过几次接触,每一次都是借钱,没办法,田波威胁她,“办了酒席你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你敢报警……你想死可以试试看,你跑得掉,你爹你娘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