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多言,低低应了声,跟着裴兰芝先下了山。
裴木匠已经提前回了家,又拿出他那烟袋坐在院子里吞云吐雾。裴兰芝刚走到家门前便闻到了烟味,一把推开门,呵斥道:“怎么又在抽烟,你那嗓子才刚好多久!”
许是天凉,裴木匠年前坏了几天嗓子,裴兰芝索性收了他的烟袋,不让他再抽烟。
谁知这一个不留意,又被他给翻了出来。
裴兰芝一把将那烟袋夺去,骂骂咧咧:“回头我就让长临做个机关,把这破玩意儿藏起来,看你还找不找得到!”
裴木匠张了张口,在自家大女儿的盛怒之下,竟没敢与她争论。
只小声道:“他那点机关术,我还能解不开?”
裴兰芝懒得搭理他,拿着烟袋进屋,不知又想藏去哪里。
裴木匠拦也拦不住,叹了口气,看见站在一旁的贺枕书,又道:“正好小书回来了,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贺枕书愣了下,应道:“哦……好。”
.
裴木匠直接将贺枕书带进了平时干活的工具房。
在裴家这么久,贺枕书几乎没有单独与裴木匠说过话。他毕竟是个双儿,不太方便与裴木匠独处,大多都有裴长临陪着。
工具房的门敞着,裴木匠往外看了眼,确定裴兰芝还没从屋子里出来,才快步走到屋中角落。
村中盖房是不铺地砖的,地面都是用泥土和砂石夯实,这工具房里更是因为常年干活,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尘土与木料碎屑。裴木匠蹲在地上,随手扫开地上的木屑,不知碰到了那里,竟生生抬起了一块石板。
石板下方,是个暗格。
贺枕书:“……”
那暗格里藏了好几支外形相似的烟杆,还有不少烟草。裴木匠也没碰那烟杆,只随手抓了把烟草,便将地面还原。
他直起身来,把烟草放在嘴里嚼着,还冲贺枕书笑道:“不能告诉你姐啊。”
贺枕书:“…………”
他可算知道裴长临爱往床下藏东西的习惯是从谁那儿学的了。
裴木匠偷到了烟草,心满意足在屋内坐下,才看向贺枕书:“小书啊,你嫁到村里也快一年了吧?”
贺枕书与裴长临的婚事是去年三月办的,的确是快要一年了。
贺枕书点点头:“是。”
“日子过得可真快。”裴木匠感叹般说了这么一句,又道,“我之前还在担心,去贺家下聘时都没问过你的意见,怕你来了村里不高兴。”
他笑了笑:“现在看来,适应得也还算好?”
贺枕书默然。
最初嫁来这里时,他当然是不适应的。
裴木匠觉得他适应得好,是因为几番轮回,这一世从最开始他就明白,他面前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选择接受。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与裴长临才会有今天。
贺枕书低声道:“长临……还有阿姐姐夫,大家都待我很好,我没什么不适应的。”
裴木匠却道:“但以前,应该还是怨过我的吧?”
虽然是他兄嫂执意逼他出嫁,但面对陌生人上门提亲,还要他嫁到这么偏远的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