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帮他爹爹伸冤时,他的确去过府城。
他是想去找知府大人击鼓鸣冤,可不知怎么被县令那狗官提前知道了消息,他前脚刚进城,后脚便被县令派来的人截了回去。
与没去过几乎没什么差别。
贺枕书以前的事,一家人都是尽量避免提及的。见周远又在哪壶不开提哪壶,裴兰芝从桌下踹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他们这反应贺枕书看在眼里,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确很在意这些。他不愿在旁人面前提及,却总是不断在心中折磨自己。总责怪自己当初的行为太过冲动,太过幼稚,认为是自己的错误,才导致了那样的后果。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不会总想起这些。
就算时常回想起来,心中也不再像过去那般阴郁、不甘。
他走向了全新的生活,也渐渐找回了自我。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长临的。”贺枕书笑了笑,认真道,“一定让他健健康康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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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裴长临刚走进院子,一眼便看见自家小夫郎坐在窗户边,怀里抱着白天那幅画轴,嘀嘀咕咕正小声说着什么。
他走上前去,笑着道:“不是不相信这些东西吗?”
“我、我没信啊!”贺枕书被当场抓包,竟还在嘴硬,“我就是拿下来擦一擦,省得落灰!”
白天刚放上去的。
担心落灰。
裴长临也不戳穿他,绕进屋内,才若无其事地问:“那明天还要把画给胡掌柜送去吗?”
贺枕书抱着画,眼神躲闪:“……先不送了吧。”
“你想,我们明天要早起出门,爹他们也要下地,哪有时间把东西给寄信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不就亏大了?”
他最终说服了自己:“还是等我们从府城回来,我亲自给胡掌柜送去吧。”
裴长临失笑。
他没再说什么,往内室走去,看见了还摊在床上的包袱。
“东西都收拾好了?”裴长临问。
“嗯,差不多了。”贺枕书道,“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我们只是去看个大夫就回来,应该不需要带太多东西。”
他说完,又强调道:“你那些工具不许带了,好沉的!”
裴长临正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小凿子往包袱里塞,听言顿了下,无辜地望向贺枕书。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后,贺枕书妥协:“就带一样。”
裴长临心满意足把他的宝贝放进了包袱,又道:“爹说让我们走水路去府城,虽然贵一些,但比较快,也更稳当。去府城的船在青山镇码头就能坐,明儿先去青山镇,把银两兑换成银票。”
望海庄给裴长临的酬金,是分好几次给的。这回放农忙假之前,东家刚给他送了一笔酬金,足有六十两。
贺枕书不知道去府城看病需要花多少钱,便将这六十两全都带上了。
裴长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贺枕书:“爹和阿姐给的。”
那钱袋沉甸甸的,粗略估计应当不会少于二十两。贺枕书接过来便愣了下,随后无奈地笑起来:“他们是把全家的家当都给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