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昏暗的室内回头,早已看不到萧沉的身影,却知道对方已经回房。
四个小时,这是柏克伦每次昏睡的时长。
贺昀冷冷盯着面前的器械。
他握拳出手,巨大的震响让设备颤动,他心底积压的怒火却没有丝毫抚平。
回程时,他本就不寄希望于柏克伦会为临时更改计划道歉,但至少,柏克伦欠他一个解释。
他要的也不是解释本身,而是柏克伦应该表现出的态度。
对这次旅行的态度。
重视和他之间约定的态度。
他当然看得出伊凡目前的困境,只要柏克伦愿意沟通,一切还可以商量。
然而没有。
一句轻飘飘的“他是我的学生”,就是柏克伦对这件事作出的全部回应。
也是。
柏克伦从来只需要他接受,又何必浪费时间。
贺昀神色冷厉,再次击出的一拳重重打中器械。
设备发出崩裂嗡鸣的声音,他没有在意,下一拳立刻轰出,房间里顿时响起一声刺耳的警报,遮掩着另一道轻微不易察觉的低响。
“抱歉!设备受损,请联系工作人员维修!”
贺昀看着这行字,松开的手掌垂落身侧,骨节间溢出的血迹在指间蜿蜒,滑落地面。
火灼似的麻痛让他清醒。
发泄未半的郁气在胸中游走,还没能平复,也被他慢慢压下。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白色毛巾缠在掌上,冷漠的脸隐没昏暗,敛起的眸光也分辨不清。
其实他早该明白,在柏克伦眼中,他一向不是最重要的第一位,而永远是退而求其次。
最初是那个弟弟。
后来是两个学生。
柏克伦心里总有更重要的人,他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无聊时的消遣?
贺昀的五指缓缓用力。
毛巾上斑驳的血迹正加深,他毫无所觉。他想的还是柏克伦。
无聊时,可以答应他的要求。
事关真正关心的人,就会把他抛下,毫不犹豫,这样绝情。
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好像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贺昀抬眼,看向明亮的室外。
一个死人,他已经不去计较;但贺洛斯和伊凡,又凭什么排在他之前?
是他相识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