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命运之书就像摆脱了一重枷锁,在带走了他身上的一部分重量以后又还回来一些,厄里亚暂时没心情研究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他只知道自己暂时自由了, 并且能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大步走进门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有些粗陋的石室,石室中间却放置着一台非常高科技的全息投影仪。
此时的厄里亚已经不再惊讶于沙箱内乱七八糟的画风了, 吸引他注意的是投影仪里循环播放的内容。
那是个鬼鬼祟祟的偷拍视角,有人手持摄像头记录了这样一段对话:
“你确定要这么做?”
站在左手边只露出身体的男人用英语对画面中的另一个人说,“地球的基因技术尚不成熟,即使有了莱克斯集团的成果和氪星科技的帮助, 我们也有可能会失败……”
“我想试一试。”另一个身着常服的人温和却坚决地打断了他。
“为什么?”
男人步伐沉重地上前了一步, “命运之主的后代大概率无法继承的力量,难道你认为一个在这种时节出生的孩子将会对宇宙的未来有所帮助?我听你对媒体说, 做出这个决定是出于对利益的考量,克拉克。你看着我的眼睛再重复一次你真的完全是为了‘我们’的利益吗?”
“……”
厄里亚听到一半时心想:难怪末日时代的土著们明明演化出了另一种语言,教皇却会说英语,敢情有人留下了教材。
听到这段话的末尾时他却不由得沉默下来,反复品味了许久也说不出自己眼下是个什么心情。
他不知道说出这段话的是哪个超人,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过往的那些无法判定先后顺序的、宿命般的纠缠已经在命运之书离开他时被他抛到了身后,之前有那么一会,厄里亚能感觉到,从自己与克拉克认识的第一天,到对方邀请他去孤独堡垒的这段日子慢慢变得遥远了。
他在混乱的时间线里游荡了太久,如今仿佛一个终于从故事中抽离的人,以感怀却又平淡的态度对自己和超人的关系做出了评价,即便通过黑暗甬道中的火光联想起了故人,他一时也再难以找回过去的心境,并回想起那种强烈的、想要将他们相处时的瞬间延续到永恒的冲动了。
他甚至有一秒钟产生过奇怪的想法:与超人在一起的‘人’是命运之主,当厄里亚不再处于这个位置时,他是否还需要一位爱人?他的爱人依然需要他吗?
这是不是命运之书从他身上带走的东西?作为一个读过了故事的人,以后他很难再以旧有的眼光看待过去的厄里亚接触过的人和事了?
然而,当厄里亚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他真切地听到了超人的声音。如前面所说,他不知道说出这段话的是哪个超人,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曾经的命运之主必须拥有一个锚点,现在的他获得了久违的自由,可以选择爱一个人,也可以选择不去爱……
他只是听到了克拉克的声音而已。
旧日的情感却骤然卷土重来,在他的胸膛里熊熊燃烧,烧得他头晕目眩,想也不想地往石室深处走去。
这房间里的投影仪只录了两段话,听完后跟卡带似的循环播放,很像外面那位没词了便开始重头再来的教皇可能是有什么样的教材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吧。
不过石室尽头还有一扇门。
厄里亚的目标是门后的第二个房间。
他照例推开紧锁的门走进去,第一时间环顾四周,结果没什么可看的:这里和前面的房间长得一模一样,大小相同,结构相同,唯有石室正中间摆放的不是投影仪,而变成了一段文字记录:
“无论发现该记录的你来自哪个纪元,请记住以下几条前人总结出的结论:”
“■■永远会降临地球,正如■■■■永远会为他停留。”
“我们的宇宙是个巨大的沙箱,你有三种方式去验证它,一……二……三……”
“世界末日终将降临,记得要在那之前召唤出■■■■,或者说服■■,将希望留给下一代人。”
“别慌张,我们还有时间。”
“……”
“……”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记录一定是在沙箱迭代了很久之后才被人归纳出来的。厄里亚不记得,但命运之主不太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留给下一代的希望’指的应该是奥菲莉娅,当年的‘命运’很期待那孩子的诞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