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厄里亚一时难以评价这种非常规的超乎想象的进化方式。但更加令他奇怪的一点是,这里的人都去哪了?

为什么他进城后只看到了灯光,却没有见到任何活着的生物?

两侧房屋的窗户都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火光从中倾泻出来。厄里亚曾试着去敲一户人家的门,里面毫无动静。

要不要试试撬门?

按理说恐怖片已经教育过人们,当现实中出现类似的场景时,当事人最好不要去作死试探, 但厄里亚毕竟情况特殊, 按照红子的说法,这整个沙箱搞不好都是他创建的。

他是故事的书写者, 会被故事里的人跳出来杀死吗?

创作者死去以后,世界究竟是迎来崩溃,亦或是继续如常运转?

思索片刻后,对沙箱运转原理的好奇盖过了谨慎, 厄里亚将手按在门板上, 用力一推

门开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房子里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结构很方正, 桌椅和锅碗瓢盆都没什么特殊的,只是装修风格仍然有那种数个年代混搭的怪异感。

进门后左右两侧是敦实的墙壁,门的对面还有一扇门。

由于迄今为止没见到床铺,厄里亚认为对面的门应该不是出口,而将通往另一个房间。

他快步走过去将门推开,即便心中有所准备,依然在看到眼前场景的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种惊吓感对他来说是好事,意味着他的情绪正在逐渐恢复,包裹着他的那层膜在不知不觉间减弱了。

厄里亚一边回味着那种心脏砰砰直跳的鲜活感,一边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事物。

在他的印象中,普通人会在墙壁上悬挂装饰性的挂画,电子设备尚未普及时,人们也习惯于在墙上放置钟表。

但他还是第一次在个人家里见到如此多的有关‘时间’的装饰。

前方着天花板上画着昼夜交替的景象,墙壁上雕刻着月相,脚下有一台日晷,角落的柜子里摆放着水钟和沙漏,地面上散落着用来计算天数的绳结,除此之外就是各种类型的时钟。

数不清的钟表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每一处落脚点,指针几乎凝固不动,圆形的表盘和上面奇形怪状的数字结合在一起,宛如一只又一只诡异的眼睛,犹如有某种可怖而充满恶意的生物透过表盘中心窥视着外界。

厄里亚后退了一步,轻缓地关上了门。

他思考起这间屋子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可怕。

钟表。

暂停的钟表代表着凝滞的时间,凝滞的时间对生活在沙箱里的人来说就是世界末日。

假如将世界末日视作有形的怪物,也许它们就藏在钟表后方。

……

但厄里亚紧接着意识到,刚才摆满钟表的房间里还有一扇门。

就在这扇门的对面。

事已至此,不如说来都来了,他调整好心情,再度走进摆满钟表的房间,然后推开了房间尽头的一面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木制窄门。

门内一片漆黑,房间入口处摆放着一只燃烧到一半的蜡烛。厄里亚捡起烛台,将蜡烛举高,烛光以一种超乎寻常的缓慢速度笼罩了大半个房间,就好像有人对这个世界施加了慢镜头效果。

厄里亚忽然知道城镇里的人去了什么地方前方一米左右的位置躺着两具相拥的尚未腐烂的尸体,两人的表情非常安详,甚至带有一丝解脱感。

他在尸体前方沉默地驻足片刻,确认这里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之类的线索,便转过身关上门向外走去。

走到正门前时,远方吹来一阵轻柔的风,将厄里亚手中的烛台和墙壁上的蜡烛吹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