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零星几个人带着一刀就能结果他的有毒兵器,其余人其实都只是涂了麻药而已。
他们的计划是先靠着小伤把屈云灭麻翻,然后再由其余人补刀,然而谁知道屈云灭这麽厉害,半天都没人能近他的身,有时候他为了不受伤,还会放弃杀别人的机会,这麽珍惜生命的将军,可真是不多见啊。……
也因为如此,从头到尾就一个人伤到了屈云灭,但他人高马大的,那点药管什麽用,等它起作用,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误会就这样産生了,不过能告诉屈云灭真相的人都已经死翘翘了,而屈云灭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与体内的麻药做着豁出命去的斗争,求生意志格外强大的时候,人确实可以超越本能,屈云灭始终都没有昏倒,凭着一股信念,哪怕将自己的双腿走废了,他也要走出这片山林。
这应当是屈云灭一生当中最不想死的时候,这种精神感动了上苍,于是下一秒,他踩空了。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滚落了山坡,中途撞到一个死去多年的树桩子,就这样把自己撞晕了过去,等到他终于停下的时候,这里已经已经不再是密林,而是密林中央一个小小的草地,有鹿正在水洼里喝水,听到动静立刻吓得跑开,等一会儿没动静了,它又跑回来看看是怎麽回事。
这头鹿还年轻,一辈子都没见过人,它的祖辈们也很久都没见过人了,小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伸舌头舔了一下屈云灭的脸,这辈子都没吃过这麽难吃的东西,于是它又跑了。……
而在陈留城中,萧融熬到了半夜子时,才终于睡下。
睡梦中的他便不太安稳,他梦到自己在一片白光当中,周围什麽都没有,只有一个声音响个不停,听起来没有任何逻辑,但他又能意识到,这是对方在说话。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他只能听出来对方有点气急败坏,似乎还有点迁怒。
后来梦境消失,他渐渐睡沉了,然而喉管当中的一股异样感,猛地就把他惊醒过来。
没有任何缓沖,他迅速地趴到床边,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
萧融愣愣地看着地上刺目的红色,听到动静的阿树也很快沖进来,阿树惊恐地看着他,然而还不等这一主一仆做出什麽反应,外面突然传来疾跑的声音。
萧融停顿一秒,立刻翻身下床,他只披一个外衣就出去了,连鞋都没穿,阿树心慌,却也不会在这时候叫住萧融,他只是麻利地捡起鞋子,又拿了萧融最厚实的披风,然后追着他跑了出去。
来人是东方进和高洵之,他们还没进来呢,大门先自己开了,还是萧融亲自开的,高洵之一眼就看到了萧融嘴角上的血迹,他这一瞬的感觉太複杂了,既心疼又怨恨还担心,但萧融看见他的神色之后,随手一蹭就把嘴角擦干净了。感觉高洵之不够冷静,于是下一秒,他看向东方进:“出什麽事了?”
东方进其实也看见那点血色了,但他只是诧异了一瞬,毕竟他也不知道萧融体质有什麽问题,听到萧融的问话,他简短回答:“刚刚有人来到官府求助,说他们是皇宫侍卫,受南雍皇帝所托,给镇北王殿下送一封信。”
同样的信送两封,任谁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问题。
萧融却没有思考,这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他做的每个反应每个动作,仿佛都是被别人接管了一样。
萧融伸手:“信呢?”
信当然不在东方进这里,东方进把它交给高洵之了,高洵之看了看萧融,不知怎麽,他也没有废话,直接就把信掏出来,放在了萧融手里。
同样是让镇北王勤王,但用的理由和说辞完全不一样,信上第一句就写明了这封信是小皇帝口述,其他人代笔,这是为了防止他们怀疑信的来历,也是为了安抚孙将军,让他看到日后论功行赏的苗头。
内中关窍到底怎麽回事,拿到这封信的那一刻,萧融就想明白了,他虽然不知道孙将军也在其中发挥作用,但他知道清风教和小皇帝异曲同工了,小皇帝无意中成了清风教的帮手。
再联合自己刚刚吐的那口血,萧融面色不变,但这封信已经被他捏皱,甚至还撕裂了一部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而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蓦地,萧融把手放下去,他命令地法曾:“去把简峤叫来,让他整合四军当中所有的骑兵,还有虞绍承,让他天亮以后就出发,急行军!不準耽搁!”
这时候东方进要是犹豫一下,萧融的威信就会打折扣,毕竟萧融没有军权,屈云灭不在的时候,他调遣四军就是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