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贺怀霄年纪还小,又是在修仙宗门长大,知道既然有飞天遁地的仙人,自然也觉得会有固定时间点出来吃人的兇兽。
他性子向来沉静,即使忐忑害怕一路不怎麽玩乐,其他人也没放在心上。
晚上回了宗门以后,贺怀霄却怎麽也睡不着。
心惊胆颤地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晚上临睡前,发现贺怀霄异常的贺石来找贺怀霄了,同事带了一个会钻出三叶金鳞鱼的灯笼挂在贺怀霄床头。
“那个时候师尊问我在害怕什麽,我说我怕再也看不到师尊……”贺怀霄顿了顿,继续道,“师尊说,人有所惧很正常,怕的是跨不过那个恐惧。”
顾雪洄似是听得入了神,一直没有动作。
贺怀霄:“他又说,如果我一直怕也没关系,他就陪我睡一晚上,和我一起克服这个恐惧。他一直都在。”
修士的生命何其漫长,那个时候贺石大概以为自己会长久地在这个他视作亲儿的孩子身边。
贺怀霄一字一顿,语气极为坚定:“如果小师叔害怕,我也会一直在,我不会放手的。”
如同贺石一样,他会陪着顾雪洄。
跨州飞船如同飞火流星往下坠,整艘船很多部件已经被罡风刮走,只剩一个空壳,单薄脆弱,甲板摇摇欲坠,四周不断有破损的阵法刻痕符文爆炸,他们勉强撑起一个防护阵法抵御。
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人互相依靠。
良久,顾雪洄似是轻轻笑了一声。
“我之前和掌门立下誓言,说要保护你成功走出长山州,不然就要丧失理智神魂自燃,下辈子做不了人……”顾雪洄满意看到贺怀霄愕然的神情,“所以啊小贺师侄,我现在最害怕的是,要是这麽憋屈地死了,我下辈子做不了人怎麽办?”
贺怀霄:“……”
贺怀霄完全想不到下辈子顾雪洄不能做人祸害人,会成为什麽。
“刚才我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下辈子做不了人的话,我就做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