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妍吓了一跳,她以为她哥在逗他,这种选择性失忆的韩剧桥段怎麽会出现在她英明神武的大哥身上:“哥,你别吓我啊!夏珍是我女儿啊,哦,不对,是你女儿啊,五年前过继给你了,这名字也是你取的,你忘了?”
夏明朗笑了笑,摇了摇头,他久未说话,嗓音干哑,却说出了他此生最动人的情话:
“夏珍,夏明朗的珍宝。”
右手的食指,指向了一脸错愕、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陆臻。
嗨,我的宝贝,你看,我终于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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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7
陆臻当然第一个明白过来夏明朗到底要做什麽,可他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他懵了、傻了、癡了、呆了,长时间的不眠不休使他大脑迟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百味陈杂的看着床上这个自作主张、自说自话的男人。
他知道这一刻对他们来讲意味着什麽,他甚至为这一刻不止一次在心里画着蓝稿:他应该和夏明朗穿着得体的衣服,选择一个足够充足的时间让父母来消化接受,在一个没有外人、气氛温馨的恰当时机,讲着早已推演数遍、烂熟于心的说辞,面对面坦诚的告知父母,“是的,我们彼此深爱”,而决不是选择像现在这样投炸弹式的方式。
陆臻一直是一个多思而行的人,他存了这样的心思,就早早的为这一天努力着。他去市立图书馆查阅心理学资料,他向蓝田请教圈内人成功的案例,他甚至注册了几个相关论坛和同类人共同探讨、彼此开解、相互打气……他曾经听说了一件真实的事情,北京一位同志被自己的爱人逼的紧了,沖动之下一个电话就向农村的父母出了柜,当时没有什麽,哪不想过了几天那位父亲带着炸药进了城,要和儿子同归于尽……
而现在?陆臻苦笑,夏明朗难道不是在做同样的傻事?
夏大妈离的最近,她清楚的听到了儿子说的每个字,却一点点都理解不了:“明明,你说的这话是什麽意思?你指着小陆干什麽?”夏明朗没有出声,于是夏大妈又看向了自己的老伴:“孩他爸,这啥意思啊这?这孩子是不是病傻了?”夏向东也摇摇头,毫无头绪。
突然一直坐在陆臻那张行军床上的夏明妍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脸不可置信的尖叫着:“哥!你骗我!你说你是不想结婚,让我把夏珍过继给你,你说你万一怎麽样了,以后还能有人叫你一声爹……我早怎麽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为了这个人,陆臻,呵,夏珍……”夏明妍越说越轻,反反複複就这几句,像是恍然大悟般,又像是一种悔恨。她想的是如果当年她坚持拒绝夏明朗的要求,不将夏珍让给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她为什麽没有多长一个心眼,为什麽没有看出来这几年和哥出门,镇上再漂亮的姑娘他那曾经最爱沾花惹草的哥都不会再多看一眼了……
夏明妍沉浸在自责中,没有理仍旧一头雾水的爸妈。
夏家二老的视线只能再一次转向病床上的儿子。
夏明朗其实累极了,他自苏醒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但是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他话不能只说一半,他不能前功尽弃,他知道再也没有比现在更适当的时机了。他在开口前又一次看向陆臻,刚才陆臻紧张和担忧的神情全进了他的眼里,他想回给陆臻一个“没事,一切有我”的宽慰眼神,却在这时意外的看到了恢複镇定的陆臻,以及,他用唇语,一字一顿,慎重而坚定的回複:放心,我和你在一起。
夏明朗此刻无比满足,被陆臻的一句话柔的心都化了,他笑了笑,拉过夏大妈在床边的手,从容不迫的说道:“爸、妈,我的意思是,我爱陆臻,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个,我们两个是要过一辈子的。我对你们有愧疚,但是我无憾。”
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夜晚,夏明朗都快忘了的时候,有次陆臻却没征兆的又一次将这个话题挑起,他一拳打在老夏的肩上,笑骂道:“你个混蛋当时到底是怎麽想的啊?刚捡回半条命,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向咱爸妈投这麽大颗炸弹,且不说咱妈当时那情绪激动的,一下子跳开床边,连我都无法近身,你没看到严头那脸黑的,啧啧,我这辈子就没见他能气成这样,关键还没处撒……”
夏明朗那时候一把将陆臻拉到胸口,用力揉了揉他那刺毛头,笑的一脸得瑟:“这叫啥?这叫协调各方有利条件,攻敌不备。我是谁,咱妈唯一的儿子,嘴上是操了一辈子心的混蛋,实际上就是她那心头肉。你自己说的,我都伤成这样了,医院的病危通知这麽厚一沓就压在床头,她也看到了。本来以为是救不成了,没想到我又醒了,这种大悲大喜下,我俩那点破事根本就不值得提好不好?再者,那是我妈,她啥个性我还能不知道?她只要当时被压着没发作,她事后那骨子气自己就一点一点磨光了。再说严头,谁压着我妈?你啊?你小子不行,她没连着你一起拆了骨头就不错了,那就是得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外人来,你自己想想,在那种情况下谁最合适?陈默郑楷不在身边,方进伤着,徐知着关着,那必须是严头啊,还能有谁?咱俩被他坑的还少啊,难得算计他一次他不亏。你小子傻乎乎的,整那些有的没有的理论知识有啥屁用,还不如老子这招直接的来的有效。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