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有时候觉得向夏明朗倾述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他就那麽看着你,一声不吭,目似星光。好像他什麽都懂,但是他从不解释。他不试图说服你相信,也不尝试鼓励你,他不说加油,也不说你别这样,陆臻相信自己会沉醉在这双眼睛里。
“我曾经也愤怒过,”陆臻慢慢的说下去,“然后开始习惯,慢慢承认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开始学习说谎、隐藏真相,我告诉自己这是生活的智慧,因为我想要争取的比这个更重要,可是我知道这是一种懦弱,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不想被划归另册,他们的目光越过你,只看到你头上的标签,那种感觉非常无力。连愤怒的余地都没有,他们会不耐烦,说你真矫情,愤愤不平的样子真难看,我最怕听见这个……”
夏明朗擡起手,宽厚的手掌抚过陆臻略长的头发,手指留恋地划过精致漂亮的耳廓。他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笑着用气声说:“我也很懦弱,我们都一样,我陪你。”
陆臻凝定了目光,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直到夏明朗呼吸平稳地枕在他肩上沉沉睡去。他这一生听过很多善意的安慰,听过很多隔岸观火的鼓励,只有这个人,跳下来,与他站在一起,没有抱怨没有沮丧。
他说:我陪你。
当我对你的痛苦无能为力,对这个世界的现状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陪你。
17
第二天早上,方进反常早起,大呼小叫地嚷嚷,帮陈默打水刷牙,陈默有些茫然地站着。陆臻很同情他,不过好在,陈默还不懂得什麽叫丢人。
方进斜眼看到夏明朗起来,又一次嚷嚷开:“队长,您快点过来瞅瞅,那丫头片子手也忒狠了,瞧把咱默默给毁的!”
夏明朗慢慢腾腾地走近,一扬手,把那两柄峨嵋刺扔过去,方进顿时大喜:“哎呦喂!队长,您把那丫头的家伙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