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时候都这麽跟她说,老婆要找漂亮的。”
“那我漂亮不?”陆臻嘻皮笑脸的。
夏明朗咬牙切齿地捏他的脸:“说正事儿!!”
“好好,正事儿就是,你妈,也就是我丈母娘,因为您老要美女嘛,她给你操心那麽多年,她也烦了,就想毕其功于一役,玩一场大的,所以上穷碧落下黄泉给你找了这麽三个如花似玉的天仙,并且,本着红花还要绿叶配的原则,搭送了七个一般中下姿色的姑娘寄给我看。她让我给把个关,她说我俩成天在一块比较了解你,见天套个话,看喜欢什麽样的,然后把你最可能喜欢的那位,与最不漂亮的那几个寄回去给她。”
夏明朗扶额,这果然是他妈会干得出来的事!
“对了,你妹妹还让我提醒你,说老太太这会儿可生气了啊!甭管人家姑娘有没有意思,她把伊宁城里最水嫩的姑娘都给你奉上了,您要是再看不中,就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儿吧!”陆臻指着其中一张,“你还别说,队长!不是小生瞧不起你,这位是真漂亮,这得去考中戏啊,做你老婆真糟蹋了。”
夏明朗不说话,转头看着他,目光灼灼的。陆臻让他看得不好意思,咬着嘴角停下来。
“不生气吧?”夏明朗说。
“生什麽气啊!犯得着嘛!”陆臻笑了,“我这是年岁还没到,再过两年等我妈醒过神来,也得有一扑克牌。”
夏明朗擡手揉着陆臻半长的短发,坐到他身边去:“来介绍一下,怎麽跟你婆婆搭上线的。”
“就那会儿我不是去你们家嘛!回头我给她寄了一份土特産,感谢她老人家的盛情款待,然后你妈多热情啊,再给我回点东西,一来二去就熟了麽。然后去年你家的表弟也不知道什麽,考研……我让我爸给他弄了一份历届考题,好像是考上了,你妈挺高兴的。”
夏明朗叹气:“我说呢,我妈为什麽跟我打电话老提你,夸得花也好月也好,懂礼貌又规矩,要不是小妹连闺女都生了,恐怕早就扯着你进门当女婿了。”
“那现在不还是进门了麽,一样的。”陆臻奸笑。
“干嘛不跟我商量呢?背着我讨好我妈,没这必要的。”
“什麽话?哎!跟你商量什麽呀!”陆臻一下就急了,“你自己打电话都说不清什麽,让你隔俩月写封信三四页纸,还得想配点什麽刚好能送的,你有这閑心吗?再说了,我也没成心想讨好谁,你妈人挺好的,对我也好。我是这麽想的,虽说现在不準备出柜吧,这种事也没有能瞒一辈子的,我家现在差不多了,就你那边……我就是觉得让他们先跟我熟起来,觉得我这人不错,还靠谱,总比忽然从天上掉下个陌生人好一点。”
“还有啊!”陆臻往夏明朗怀里窝了窝,“你刚刚那话说得真难听,你妈现在不也是我妈了麽?我也不是成心要背着你什麽的,就觉得个人做个人擅长的事儿呗,你又没我那麽讨中老年妇女的欢心,反正这事儿你也帮不上什麽忙,让你知道了吧,你又要……”
夏明朗默然无言地看着陆臻一个人唠唠叨叨,忽然想起徐知着说的,你得对他好点儿。当时,陆臻不动声色地摆平了自己的朋友,却被他的兄弟一拳打到医院。现在,似乎又变成了这样,陆臻几乎不动声色地摆平了自己的父母,然后开始细水长流地感化他的爹妈。
未来,谁都不愿意说,可是谁都在关心着的那个未来。
他是如此不可抑制地想要将陆臻的人生与自己绑到一起,试图完全彻底地了解他控制他,制造那种不可分割的系绊来保护他们共同的那个未来。
而陆臻,他换了另一种方式,他一手一脚地,想把这条路上可能的障碍都搬开。
很难说谁高谁下,很难说谁比谁看得更远,人们永远都只关心自己心中觉得重要的那些。或者真的像陆臻说的,不过是个人在做个人更擅长的事。夏明朗把手臂绕过陆臻的脖子,擡高他的下巴吻上去,陆臻被他亲得一愣,一时间丢了话头,忘了还有什麽话需要说。
“吃饭吗?”夏明朗看着他。
“哦!”陆臻傻愣愣地点了头。
夏明朗把葡萄干递给他:“先吃会儿,我去做饭。”
陆臻再点点头。
夏明朗一边开油锅一边探头出来张望,陆臻捧着葡萄干吃得正开心,从茶几下面抽了张白纸,一笔一画地开始写回信。
都说大树底下没好草,这小孩长在自己这棵大树下大概也挣扎得挺辛苦,不好意思争阳光雨露,偷偷开出一朵花都想藏着,生怕被自己看到了,非得到花开了花谢了,结出了大红果子才肯拿出来给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