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
皓月当天,此时的森林比平日要安静太多,就连向来喜欢在夜间狩猎的虎族都不见踪迹,唯有树梢上零星几只过度兴奋的喜鹊叽喳叫唤:
“森林狂欢夜!今天是森林狂欢夜!”
小喜鹊清凌凌地喊着,扑棱扑棱翅膀,熟门熟路地往火山林飞。
穿梭在月光与云雾之间,终于到了火山林,喜鹊在熙熙攘攘的动物上空盘旋一圈,最后落在休息点的树枝上,歪头蹭蹭靠过来的树叶,跟休息点打了招呼。
不远处,十几头威武雄壮的白虎,穿着样式相同的白色小西服,还系着神气的红领结,昂首挺胸走在路上。
小喜鹊好奇地张望,尾羽一晃一晃,问身边的银喉长尾山雀:“那些白虎是要去哪儿呀?”
“有头大白虎获得了今年的最佳赏金猎人称号,他们是来当亲友团的,”银喉长尾说,“今晚的狂欢夜可不只是吃吃喝喝,我听里克和葫芦狒狒王说,还有年度总结和颁奖仪式的。”
“是不是还有玩游戏呀!”小喜鹊激动地拍翅膀,“喜鹊族的长老们说,有很多好玩的游戏!”
银喉长尾愣了愣,脸色古怪一瞬,脑袋歪歪,迟疑着点了点头:“游戏……算是有吧?”
话音未落,火山林平坦的道路上,头顶松鼠的小狐狸慢悠悠走来,旁边跟着正在言辞激烈地吵着架的胖胖和花蝴蝶。
“放心啦,我真的没采用花蝴蝶的建议,”里克无奈地晃着尾巴安抚胖胖,“互相泼颜料这种活动,很容易把大家的毛毛弄伤的,再说这得多浪费呀。”
低头看看自己五颜六色的毛,再看看那边晃着触角装无辜的花蝴蝶,胖胖气鼓鼓地:“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是举办了森林泼水节!雨季还没过呢,别指望我把这事忘了,哼!”
里克心虚地挠挠耳朵:“当时不是刚下完雨嘛。”
“而且里克打赌输给了花花!他必须得办泼水节!”阿栗咽下最后一口奶酪干,仰起脑袋嘻嘻哈哈地拆台。
胖胖气坏了:“所以我大清早起来就被泼了一身的水,其实是因为你打赌输给了花花?”
“哎呀,”小狐狸尴尬地清清嗓子,眼角余光瞧见不远处在跟蜂王后说话的葫芦狒狒王,顿时如蒙大赦,赶紧从胖胖身边溜走,“大王来啦,我得去对一遍流程,回来再聊!”
胖胖叉腰:“哼!”
尽管表情依旧生气,他的目光却带着笑意,转头看向欢欢喜喜钻到花坛中装鬼吓唬胆小动物的花蝴蝶,无奈摇摇头,随手用虫丝织了个蛛网,摆在休息点的树枝上,悠悠然回身离开。
“胖胖你怎么走啦!”花蝴蝶一转头,没看到胖胖,急忙跟上去,“你去哪儿,我也要——啊呀!”
啪叽一声,整只蝴蝶都被粘在了虫丝网上动弹不得。
“胖胖!你回来!!”
胖胖没回来,倒是十几只黑羽鸦从赏金大厅下了班,嘎嘎嘎聊着天,快乐地往大剧院飞,低头疑惑看向姿势诡异的花蝴蝶。
“今天赏金大厅的委托好多,”其中一只黑羽鸦半是得意半是抱怨地说,“有只卷毛太阳羊竟然委托任务,向森林动物们召集能够把羊毛被子卖出去的办法,如果办法被采纳,能得到一百多沙币。”
另一只黑羽鸦拍拍翅膀,惊奇地:“谁会去买卷毛太阳羊的阳光被呀?他们竟然还在编织被子吗?”
卷毛太阳羊的羊毛同样拥有储存阳光的能力,一向买的很好,直到卷毛太阳羊们参加了胖胖在互助课堂开展的编织课,几头心灵手巧的羊羊开始学着自己编织羊毛,还在商业街租了个铺子专门售卖。
卷毛太阳羊学得认真,编织的技艺也还算不错,但是他们不做衣服,也不缝羊毛垫,埋头苦干十数天,带着羊羊们做出七八十床羊毛被——
“睡觉的时候打个呼噜,整张被子就亮的像太阳,这谁受得了,”黑羽鸦嘎嘎大笑,“最开始傻乎乎地买了卷毛太阳被的动物们都悔断了肠子,到现在还在抱怨呢。”
“就是,他们干吗非要做被子,做衣服不好吗,”另一只黑羽鸦也很不理解,“胖胖老师的编织课堂明明讲了那么多编织方法,连我都请了一天的假去听课,做出来的羽毛风铃可漂亮啦,现在还在我的鸟屋门口挂着呢!”
热热闹闹地讨论了好一会儿,直到路过的喜鹊冲他们挥挥翅膀,着急地催促:“你们不快点吗?森林狂欢晚会要开场啦!”
“这么快?”黑羽鸦们顿时着了急,忙不迭加快了速度,混入漫天鸟群之间,迅速赶到大剧院中,而后扑棱棱落在剧院两端观众席的鸟架上。
作为火山林成立周年纪念的森林狂欢节,比森林足球联赛或是春日泼水节的气氛还要热烈,就连休息点的树枝上都挂满了灯笼,四处用翠绿色的藤蔓装饰得漂漂亮亮。
一只小喜鹊好奇地伸爪戳戳身边的藤蔓:“这个藤蔓是怎么挂上的?我记得火山林里的植物无法生长呀。”
话音未落,那藤蔓动了动,伸出两片小叶子,开开心心跟小喜鹊打个招呼:“你好!我叫玄火小草!是玄火狐里克的专属植物!”
“专属植物!”小喜鹊羡慕地哇哦一声,还想继续问,他身边的大白鸟探过头:“咦,玄火草?好久不见,你竟然长这么大啦!”
“我不是玄火草,我是玄火小草,”藤蔓说道,一根枝条伸出,煞有介事地摇晃两下,“里克说,玄火草应该算是我爸爸,所以我叫玄火小草。”
玄火小草抖擞着树叶,高高兴兴地给鸟儿们讲他和里克相遇相识的故事,鸟儿们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呼:“所以玄火狐一个喷嚏能烧掉森林的传说竟然是真的!”“进入玄火狐的石屋要通过九九八十一关考验吗!”
狂风呼啸而过。鸟儿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抬头望上空瞧,目光中带着仰慕和敬重。
橘气鹰在云层中翱翔片刻,轻巧地收了翅膀,落在鸟儿们身边,歪头看向玄火小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装爬山虎啦?狂欢晚会要开始了,里克正在四处找你呢。”
玄火小草乖乖点头,挥挥藤蔓跟鸟儿们乖巧地说一声拜拜。
“别小看玄火草,他现在可是森林里最棒的消防员,”瞧着藤蔓溜溜达达地往大剧院地高台处窜,橘气鹰微微一笑,跟鸟儿们说道,“如果不是他吸收了火焰,今年初春那几场惊雷,恐怕又得引起灾难性的森林大火了。”
鸟儿们睁大眼睛,没等说话,蹦蹦跳跳的松鼠阿栗就已经拎着大喇叭走上高台。
早就看过无数次剧院表演的动物们,会意地安静下来,一个个目光期待地望向阿栗。
“欢迎来到第一届森林狂欢晚会!”阿栗快乐地喊,“今晚的节目单可长啦!”
后台,羽天鹅们优雅地站立着,彼此交颈梳理羽毛,一年的演出已经让他们亲密无间,再也不像曾经那样见了面就要因为谁更美而狠狠打上一架——当然,等到今年的选美比赛开始时,他们还是得铆足了劲儿争上一争的。
棕豺狼首领用力搓着爪,围着雪狼首领团团转,旁边是七八头正在打哈欠的卷毛太阳羊:“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紧张啊?坏了坏了,要是一会儿忘词了该怎么办?”
窝地鼠、腿兔和几只雷鸟站在一张巨大的牛皮鼓上练嗓子,咿咿呀呀地唱了一半天,腿兔晃晃耳朵,犹疑地发问:“所以我们为什么要练嗓子?我们表演的明明是击鼓呀?”
窝地鼠/雷鸟:“……”对哦,他们为什么要练嗓子来着?
小狐狸弯着眼睛,目光看向观众席上喜气洋洋的动物们,爪子拍了拍身边的胖胖:“放心了吧?这次真的是很正常的晚会!”
胖胖嚼着小肉干,一时半会儿洗不掉身上的颜料,只能用牛皮帽和小马甲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动来动去的耳朵尖尖,闻言傲娇地哼一声:“放心是什么意思,我才不怕你的游戏呢!”
他们聊了没一会儿,阿栗便结束了报幕,在动物们的欢呼声中,宣布由羽天鹅们来跳开场舞,然后拽住休息点的枝叶,由他送回后台小狐狸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