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缓缓转身,只短短瞬间,她脸上的情绪已经调整干净。只不过,出口的声音像是带着多年的仇怨般,刺骨得很。
“颜婧儿,你莫得意!”她咬着牙,用两人才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要嫁的人是正人君子?别自欺欺人了,他做过什么,你恐怕还蒙在鼓里吧。”
颜婧儿蹙眉:“何意?”
姜钰仿佛扳回一成颜面似的,眉头舒展地笑了下,却不再继续往下说。
有那么一刻,颜婧儿的脑袋嗡嗡闭塞,像千万只夏蝉在唧唧叫,但很快又如潮水退去,寂静得一片空白。
她盯着姜钰,少顷,平静道:“与你何干?你实在是莫名其妙。”
“哦...”踏出门前,她补了句:“回京后,还未来得及恭喜姜姑娘喜得良缘。”
这话一落,果真看见姜钰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
不过颜婧儿懒得欣赏了,转头就出了门。
出门后也没有因为嘴皮子胜了姜钰而感到高兴,她脚步烦躁地去了街对面的干果铺子,随意买了包果脯,然后回戏楼。
之后又唱了什么戏颜婧儿几乎都没怎么留意。
顾景尘听了两场后,京兆伊便寻过来了,他附耳说了两句后,顾景尘便跟着他离去。
临走前还嘱咐颜婧儿若是他没回来,可先回府歇息。
颜婧儿心不在焉点头,待他走后没多久,也起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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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尘是傍晚回的,彼时颜婧儿正在厨房里查看祭月要准备的东西。听说顾景尘这会儿在百辉堂等她,她洗了手便过去。
秋日的天黑得快,前一刻分明才是天光大亮,下一刻,等她走到百辉堂,夜幕就开始降临。
顾景尘站在书房门口,正跟一个年轻属官说话,见她来了,示意她先去正厅稍等。
颜婧儿坐在正厅里头,视线看着书房门口方向。
百辉堂的属官很多,有些是今年才刚刚进入相府的,有几个年轻属官并非京城人士,也还未成家,他们在东苑的客舍居住。
今天过节,颜婧儿让人给他们准备了精致可口的饭菜,还逐个派送了月饼和节礼。
没过一会儿,顾景尘与那人说完话后,他走过来。
“听说你后来没怎么听戏就回来了,是新戏不好听?”他问。
颜婧儿摇头:“有些困就回来了,况且今日拜月要准备许多东西,我回来看看。”
后头,婢女们将晚饭端进来,摆好后,又悄无声息地出了正厅。
顾景尘拉着她到饭桌前坐下。
桌上点了烛火,两人安静吃饭没说话,气氛难得地静谧温馨。
等吃完饭,月亮已经挂在云雾中,许是今晚刮风的缘故,月色并不皎洁。
大塑历来有个说法,男不拜月,女不祭灶。
因此,吃过晚饭,颜婧儿就招呼人就在百辉堂的天井里设案桌,然后将瓜果月饼摆上去。
时下有供月光神祃的习俗,祈求来年丰盛,或是家财兴旺,又或是仕途平坦的都有。
颜婧儿握着香柱,对月拜了拜,缓缓将香柱插进炉子里,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了会儿。
顾景尘依旧坐在正厅里,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看她纤细窈窕的身姿时而弯腰拿东西,时而忙活摆桌席。月色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将原本就消瘦的肩背,晕染得更单薄了几分。
她提着香柱望月的样子,侧颜柔美温婉,浅白的长裙在夜风里飘摆。乍一看,竟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嫦娥。
过了会儿,许是外头风大吹得人不舒服,颜婧儿走进正厅。
顾景尘原本欲伸手喊她过来的,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她已经走到对面坐下。
他缄默了会,问道:“婧儿适才求了什么?”
“求风调雨顺,大人福寿安康。”
“没了吗?”
颜婧儿反问:“大人还想求什么,若是有,我这就再去上一炷香。”
顾景尘表情寡笑了下,手指清清浅浅地敲着椅子扶手。
小姑娘突然态度冷淡,他如何感受不到?只是有些事,她索性不知才好。
但颜婧儿也不知是在较什么劲,他不肯说,她也绝不会去问。
她要等,等他愿意告诉她。
如果他不愿意。
那兴许,是她在他生命中还不够紧要。而他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是她不能参与的。
他想娶她,或许是真的出于喜欢,也正好需要个妻子作伴。
但也仅仅是把她当成可作伴的妻,却并非是可与他并肩挑担之人。
气氛沉默了会儿。
颜婧儿起身,却是说道:“我去外头看看,供品应该可以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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