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婧儿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有些控制不住,盈盈挂在眼眶欲落不落的。
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哭腔,又道了遍:“我知道错了。”
说完这句,眼泪啪嗒掉了一滴在衣裳上。
顾景尘动作一顿。
“罢了,”他开口道:“我并非责备你,你.....”
他想了会,许是没想到要怎么哄人。但颜婧儿这边的眼泪因为他的话,又啪嗒啪嗒掉了好几颗。
无声的哭泣最是楚楚可怜。
顾景尘僵硬了片刻,说道:“你若喜欢放河灯,我带你去便是。”
颜婧儿发出点呜咽之声,吸吸鼻子道:“我不喜欢了。”
这种时候,她突然没了放河灯的心情。
顾景尘默了下,问:“那你喜欢什么?”
颜婧儿摇头,因为他的迁就,莫名心情好了点。鼻子也不酸了,但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整个眼眶湿漉漉的。
她有点挫败,还有点气,仗着顾景尘现在好说话,语气不自觉地就有点娇:“我什么都不喜欢。”
少顷,顾景尘嗯了声,听着似乎还带着些许无奈。
“先吃饭。”他说。
许是为了缓解气氛,过了会儿,他开口问:“放河灯想许什么愿望。”
这话褚琬也问过,但褚琬问是出于手帕交亲密的关系,而顾景尘问,倒像是有点长辈诓晚辈的意思。
颜婧儿胸口微堵,随意答道:“姑娘家的愿望怎么能随便说,说了就不灵了。”
闻言,顾景尘微怔,缄默了会。
颜婧儿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这话有点不合时宜。今天是乞巧节,也是牛郎织女会面之日,姑娘家放河灯许愿还能许什么,当然是求个好夫君。
渐渐的,她也开始有点脸红,还有那么点尴尬。
担心他误会,颜婧儿胡诌道:“反正我有许多愿望的,我都想好了要买十几个河灯了。”
顾景尘唇角一松,笑了笑:“听说只能许愿一次,多了就不灵。”
“这样吗?”颜婧儿抬头。
大眼睛因为刚哭过,水灵灵的还闪着莹光。
“那我回去好生想想自己的愿望,兴许还来得及呢。”颜婧儿说。
顾景尘点头。
颜婧儿吃几口饭,又问:“大人的愿望是什么?”
“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大人又不是姑娘,应当无碍。”
“......”
“大人有什么愿望?”颜婧儿追问。
“海晏河清,百姓安乐。”
“大人就没点别的愿望?”
“别的什么?”顾景尘抬眼,带着点笑意。
“没....没什么。”
见他目光坦荡,颜婧儿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就挺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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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如愿地过上七夕,颜婧儿心情不是那么美好。她吃过饭后,拖着步子回了洗秋院。
三个丫鬟见她回来倒是很高兴。
拂夏问她:“姑娘晚些可要和奴婢们一起在院中做针线?”
乞巧节这日,时下有个习俗,便是妇女们设瓜果酒宴于庭院中,或阁楼上,对月穿针,祈求智巧诸事,也祈愿来年顺遂。
颜婧儿兴致寥寥地摇头:“不了,我去书房温会儿书。”
她也没换青衿,背着书箱径直去了书房,然后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下巴懒懒地搭在桌面上,手里转着笔杆子玩。
过了会儿,她觉得没什么心思看书,索性就铺宣纸练字。可练着练着,笔尖鬼使神差地写了个顾景尘的名字。
颜婧儿盯着看了会儿,忽地蘸墨在上头重重地画了个x。
顾景尘这人真没趣!她想!
很快,她就放下笔,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在竹筐里头。
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素秋进来点灯,问她要不要沐浴歇息,颜婧儿摇头,说还想再看会儿书。
许是发泄过一番,她心情平静了许多,背了会儿诗经,看了几篇表章。
最后,她从抽屉里取出小册子,翻开第二页。
规规矩矩地在上头写道:
七夕愿望——
顾景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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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过后,颜婧儿又回归了国子监每日读书背书的生活。
下学跟褚琬一起去饭堂吃饭,吃完饭就回号舍温习功课。偶尔宋盈也会来串门跟两人一起说说话,或是请教颜婧儿学业。
据褚琬说,七夕那日她没去河边放灯,就只是跟宋盈去听了会儿说书。至于原因,是因为牛郎织女的故事太好听了,听着听着就忘了河灯的事。
不过,这两日褚琬行为有些奇怪,大多数时候她都鬼鬼祟祟地趴在床上看些什么。
颜婧儿这日洗衣裳回来,本来想睡个午觉的,见她又埋着脑袋看得起劲,便悄悄过去探了眼。
“月娘走到李赟面前,问:‘郎君何时回来?我在家等着。’李赟捏起她白皙的下巴,对着那红唇轻浮地啄了一口:‘月娘啊月娘,我还未走你就开始想我了?’”
“哎呀!”颜婧儿捂住眼睛,突然出声,吓得褚琬大跳。
褚琬慌慌张张地合上书,问:“颜婧儿你何时来的,你吓死我啦。”
“你这般鬼鬼祟祟的,居然是在看这个?”颜婧儿脸颊微红。
褚琬也红得不行,她正看得起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