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理由释放:“这名字起的可真是……啧。”
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于张独这种人,谢介一向是所万分不能理解的,他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如果没有房朝辞,房朝辞今天的一切就都会属于对方。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房朝辞科举是状元(第一),他是探花(第三),哪怕没了房朝辞,状元之位也是榜眼的,而不是他的。
但张探花不会这么想,他只会一门心思的认定房朝辞抢走了属于他的名声,属于他的太府寺少卿,属于他的万众瞩目。
这么说吧,房朝辞的每一次成功,在张独看来都是对他的一次羞辱,那都是房朝辞从他这里抢走的,嫉妒如百蚁噬心,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宁。他总想着要和房朝辞一决雌雄,明知比不过,也要找茬膈应一下,哪怕只是小小的嘴仗,能赢就是胜利!
在看到旧雨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张独就计上心头,一直在暗暗等着有人问起,他好指出这个名字起的不好。
终于等到后,张独难免有些放飞自我,批评鄙视的声音过大,直接就传到了本来并不关心宴会上大多数人的谢介耳中。
谢介作为真正的起名者,自然一下子就怒了,他抱着飞练豁然起身:“怎么不好了?!”
谢介从小过的都是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的生活,哪怕是顺着他说话,他都有可能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而不喜欢对方,更不用说这种当着他的面批评他起的名字不好的情况了。
张独不解内情,看见谢介站起来时,还愣了一下,不明白一直安安静静当美少年的谢世子怎么突然如此激动。他和房朝辞关系就那么好?连有人批评房朝辞都要他来出头?
反倒是房朝辞不急不躁,先是几步走到谢介身边,暗暗在大袖的遮掩下,压住了谢介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妥善安置了谢介之后,房朝辞这才气度非凡的请张独不吝赐教:“名字怎么不合适了?”
“旧雨新知,你不会没听过吧?诗圣做秋述,本是想表达人情冷暖,反复易变。今日高朋满座,俱是德才兼备之士,在下不才,却也早听宾客大名,心向往之。还请房郎告诉我,您是在暗指我们中的谁是那心易变的小人?”
对方说话不白不古,听的谢介很是难受,不过他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起名用错了典故。谢介当初只觉得名字应景了,却是不求甚解的闹了个笑话。
谢介再一次想要开口,解释说不学无术的是他,与房朝辞无关。
却没想到房朝辞暗中已经一步卡在了谢介的皂靴前,面对众人的脸上依旧笑的从容大方,对张独不疾不徐的回道:“张郎有所不知,这水榭是两座,一座在世子家中,一座在我这里,我们共赏一池秋水,便商量着起了个旧雨和今雨,取的是故交新知,皆聚于此的意思。”
“你、你这是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非也,非也,”展豁然停笔,站出来为好友帮腔,“旧词新意,本就是在所难免的一种时代变迁。先人创作佳句,后人赋予了它全新的解释,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为例,这本是《诗经》中用来讴歌爱情的诗句,后来不也指代对人才的求贤若渴吗?张郎若非要掉书袋,不如来说一下你对青青子衿的理解,你今日做客,这一身绿衣绿帽,又是为了哪位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