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响声就少多了,顾清瀚随着慌乱的人群挤在角落里。他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些人把他的衣服给踩脏了,他一般干事很冷静,但是现在处于所有人都慌乱的情况下他也只好不去想他的衣服上有多少脚印以及突然打在他背上的胳膊肘上面是不是干净了。

刚才还能勉强听见小丁子少爷少爷的叫声,一转眼也不知道他让人给挤到哪去了。又是一声枪响,还带着厮打的声音,屋子很快又给人包围了,只不过之前站着郑县长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四处的人拿着棍子刀的都有,看着反而比那些举着枪的大兵更吓人。顾清瀚微微抬头,是土匪。经商的人是经常遇见马贼的,之前偶尔还能雇个保镖人保着,但是乱世之后,山上的小贼窝好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后来又说被个人统成了一个,顾清瀚听过遭过贼的人说,那土匪头之前是皇宫里的高手,单手能扼死一只老虎,那些马贼都归顺了他,拥着他成了山大王。雁过拔毛,杀人不眨眼。道听途说可真可假,但是自从却在没有了镖局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保镖。顾家生意大,不在乎往山上的一支,这山大王到此后就再没做过出山的生意,却在这里碰见了。

那大王未有传说一般青面獠牙,倒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摸样。只见他用眼睛一扫,用大手一伸,旁边一个青衣打扮黑面神一般的人就几步上前,对着人群指点了一下。旁边帮忙的两个大汉把被指了的人一把抓起,纷纷用绳子绑了。顾少爷一愣,遭绑的全是东家,竟无一个下人,正想着,也被一把拉起来,顾少爷抬头一霎正好撞上那匪头子的目光。

匪头子突然道:“怎么还有个娘们儿?”一声下,两个大汉也把目光钉在顾少爷脸上,顾少爷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屑狡辩。穆鲲笑了两声,几步跨过来,粗糙的手指捏着顾清瀚的脸颊:“好白的脸,可许了人家?”

顾清瀚冷眼相对,却从捏着自己脸颊的手上嗅到隐约的血腥味,这男人不知用着双手杀了多少人,一阵恶心感猛然冲击到神经,小丁子慌忙抱住那匪头子的大腿:“大王爷爷看错了,这是我家少爷。”

“少爷?”穆鲲仔细端详了一下,真是个美人。只可惜绷着脸恨意昭著,双目不怒自威,于是豪爽一笑:“是不是个少爷我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一手直探顾少爷下身,顾少爷伸手去挡却还是被抓了满把,顿时疼得冷汗下来。面目耳朵不知是怒的还是臊的顿时烧起来。

穆鲲甩甩手:“奶奶的,还真他娘是个带把的,成了,把这些个少爷老爷的都绑了,留下小催去给主家报信。就说我穆大爷把人绑了,要赎人的把五千两银锭子准备好了,后山上老子留着兄弟等。三日不见钱者,自己去海里捞尸首!”

一句话的功夫,两拨人已经分开妥当,顾清瀚这边大约有十个人都被五花大绑蒙了眼睛,麻袋一样扔在车上,顾少爷出生起还没受过这种罪,身上压着一双脚,被马车一颠,颠的连饭都要吐出来。落在县长手里,不捐钱顶多得个臭名声,落在马贼手里,即使交了钱也可能落得个身首异处。顾少爷有些慌神,但是无计可施,论年纪他算是最年轻的,论身手他也在少年之时学过些功夫,要逃脱自然有希望,更何况他贴着身子还带着家伙。但是被绑的死紧还遮了眼睛,实在是不好逃走。

马在跑山路,后面的山连着山,这狡猾的贼窝在哪至今都没人知道。知道又如何?当年的知府就只会打着剿匪的旗号敛钱,现在的政府更加荒唐,马贼一闹反不见那县长人了。说不准正是一家子,挖了个洞给他们跳。

顾少爷狼狈的在马车的人堆里滚来滚去,脑袋撞上不知道谁的哪个部位好几次,他一向好干净,这回可好,怕是泡个三天也干净不了。不知道那马贼住的地方有没有虱子。一边胡想一边试探的扭动手臂,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少爷觉得马车终于停了,布帘子被扯开,大概是开始往下卸人了,中间不知道是谁的鞋掉了,一双臭脚在顾少爷的脸边晃动,熏得他丢了三魂六魄,这会终于挨到了被卸下来的时候,高兴的都忘记了恐惧。

大约跑了有两个多的时辰?这样算的话,这山大王的地盘离那政府也没有多远。顾少爷想着,被扯下了眼罩。马贼这里举着火把清点人数。四周马粪味呼呼的吹过来。顾少爷觉得这是逃了狼窝进虎穴,加上之前的臭脚血腥气,被凉风一吹顿时五脏六腑都煎熬起来,一个没忍住就呕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老爷少爷都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空气里除了听见土匪数人就是顾少爷嗷嗷吐的声音。

刚刚架着他的大汉,还未待他吐完就一把把他推到老远:“这娘们气气的就是不中用,这么点路就吐。”说罢喊了一声大虎,一阵黑旋风一样的冲过来一只半人多高的黑毛狮子脸大狗,顾少爷一激灵,以为要将自己喂给这大狗,结果那狗趴在顾少爷吐过的地方专心的舔食起来,那叫一个津津有味,顿时顾少爷一个忍不住又吐了,这回有几位少爷老爷一起吐了。之前喝了酒又挨了一路的颠腾,自然胃里都不好受,只是一时惊慌忘记罢了。

大汉怒了:“在给老子吐,老子就让你们自己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