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江予夺没再说话,看着他几个小弟笑得前仰后合地聊天。
程恪试着听了一会儿,实在没听出来有什么可乐的,弱智青年欢乐多。
正想拿手机问问许丁到哪儿了的时候,江予夺在旁边一扬手,喊了一嗓子:“哥们儿!这儿!”
程恪回过头,看到了许丁正往这边走过来。
“是他吧?”江予夺问。
“要不是呢?”程恪很服气他这种先喊了再问是不是的精神。
“要不是就不会过来了。”江予夺说。
“那你还问我是不是?”程恪无奈。
“万一碰个傻子呢。”江予夺说。
如此充分的理由,程恪无法反驳,站起来冲许丁笑了笑,正要帮他拉开旁边的椅子时,椅子已经被小弟拉开了:“哥,坐。”
“谢谢。”许丁笑着点头。
“我朋友,许丁。”程恪说。
“许哥。”几个小弟纷纷打招呼。
程恪发现他们管自己叫恪哥,没叫程哥,但叫许丁的时候又叫的是许哥,没叫丁哥……关键是还都不用商量,每次都叫得整齐划一,不知道这x哥的叫法是不是他们有内部约定。
他又给许丁介绍了一下:“这是江予夺,我……房东。”
“你好。”许丁冲江予夺点点头。
“叫我老三就行。”江予夺说。
“这几位是……”程恪想介绍小弟的时候发现有点儿无从下嘴,突然有些羡慕江予夺的无礼,这种程序,在江予夺那儿就是直接跳过了吧。
“我的小兄弟,”江予夺说,“说了也记不住,不用介绍了。”
“是,”几个小弟点头,“有事儿直接吩咐我们就行。”
“好。”许丁笑着说。
“能吃辣吧?”江予夺叫了服务员过来,“都能吃就不点鸳鸯锅了,没意思。”
“我跟小恪都能吃辣。”许丁说。
江予夺开始点菜,许丁往程恪旁边凑了凑:“房东?”
“嗯,”程恪点了点头,“真的。”
“看上去……”许丁轻声说。
“是,”程恪笑了笑,比起房东这个身份,江予夺还是更像个放债的,停了两秒之后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刘天成叫你上这儿吃饭来?”
“嗯,我给推了,”许丁说,“你碰上他们了没?”
“碰上了,”程恪叹了口气,“你应该跟我说一声换个地儿,一会儿他们要看到你在这儿不太好说。”
“没事儿,”许丁低声说,“看到就看到了,我的确是不想掺合你们兄弟俩的事儿,没熟到那份儿上,看到了也好。”
“你跟刘天成……”程恪知道许丁跟刘天成的关系还是可以的,不光是朋友,也有生意来往。
“不至于,”许丁笑着喝了口茶,“你别操心这些了,现在住哪儿了?”
“离这儿挺近的,”程恪说,“就往边两条街那个金水湾,环境还不错。”
“那就好,”许丁说,“先住下了就好说,后面有什么打算?”
程恪没有回答,许丁的这个问题,让他突然一阵心慌。
打算?
没有打算。
他这些天碰了一堆事儿,好像根本没时间去有什么打算。
不过他惊慌的是,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算有足够的时间,他应该也不会去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程恪靠到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操。”
“慢慢来吧,”许丁说,“毕竟你长这么大也没操心过这些……沙画别放下就行,我这边还有合作想请你的,你以前不就是心情不好就求不动么,现在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程恪笑了笑。
火锅上来之后程恪才发现江予夺点的菜桌上都堆不下,旁边推车上都放满了。
“点这么多?”他说。
“放心,”江予夺看了一眼他几个小弟,“不够吃,不想抢着吃一会儿还得点。”
小弟拿了酒起来要给江予夺和许丁倒酒,许丁拦了一下:“我开车的,喝茶就行。”
小弟又把酒往程恪面前伸了过来,程恪并不想喝酒,他平时倒是会喝,但现在这气氛,他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来喝。
“你也开车?”江予夺看他。
说实话,程恪非常佩服江予夺,这种单刀直入一点儿面子和余地都不给人留的表达,每次都能让习惯了委婉说话的他措手不及。
小弟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江予夺倒了一满杯。
程恪看了一眼他头上的纱布,顶着这么一个伤,居然川锅白酒一样不少,辛辣不忌,小弟们似乎也没有谁对这种饮食有什么疑问。
“他家这个雪花牛肉特别好,”江予夺拿起一盘牛肉,“你们应该也经常过来吃吧?”
“是,”许丁点点头,“每次都……”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予夺已经把一整盘牛肉都倒进了锅里,然后拿过漏勺胡乱扒拉了两下。
接着小弟们就一块儿下手了。
“快吃,”江予夺说,“一会儿老了。”
“好。”许丁笑着夹了一筷子。
程恪只好也赶紧夹了一筷子,他的确是很喜欢吃这种牛肉,而且他看出来了,就按这种风格,他再晚一秒下筷子,肉就没了。
还说什么“一会儿老了”,就这架式,完全是多虑了,不如担心一下要是没熟怎么办。
江予夺全程都是这样往里放菜,无论是肉是菜,都是唰的直接一整盘,然后一帮人跟抢似的吃。
程恪吃得很感慨,他还从来没试过这么“尽兴”的吃法。
许丁到是挺适应的,而且跟江予夺以及小弟们相谈甚欢。许丁跟他们这帮人不同,他们这帮人,无论是程怿那样的优秀人才,还是他这样的废物,或多或少都靠着家里,许丁没有任何背景,一路都靠着自己,所以跟江予夺他们倒是能处得很自如。
刘天成虽然一直跟许丁有生意来往,也算熟悉,但内心多少是有些看不上他的,程恪一直没什么感觉,但这会儿看着,却突然有些羡慕。
别什么都想靠家里。
这句话,大概只有许丁才有资格说吧,偏偏这样的人,他们又看不上。
程恪笑了笑。
抢食一般地吃完这顿饭,程恪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撑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