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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听得心惊肉跳,既气又急地追问:“除先头五百外,后续还有多少?”
探子答道:“其兵分二路,吕布带五百为先, 张辽再带五百自西来。”
两路加起来才一千人,就这么点儿董卓还没放在眼里, 他怒道:“中军,后军几人!”
他的亲信幕僚李儒匆匆赶至, 闻言道:“事虽突然, 主公也切莫自乱阵脚, 那燕清手下还能有几人?不过一千新募来的青壮罢了,连兵器都是临时打的,又怎敌得过西凉铁骑之威?”
董卓将信将疑:“此话当真?可那燕小儿怕是奉了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的密诏, 方有这般底气, 若有禁军助……”
李儒笃定道:“主公不必多虑!京兵虽有五万之众,却有半在您亲弟手中,归他调动;另一半由袁家二子分掌,而袁家昨日才被那燕村夫当庭骂了个斯文扫地, 又岂会甘愿听他号令?假使真有这么一番调动,董校尉不可能听不得风吹草动,早向主公通风报信来了!”
董卓:“据你的意思,他们总共就这么一千人?”
李儒颔。
经李儒条理清晰地这么一分析, 董卓心略定, 又疑心道:“兀那村夫狡猾得很, 莫不是瞧出什么,又或是有后招未出?不然此番以卵击石,白白送死之举,可不似他做派。”
李儒冷笑:“那燕清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了得,又年轻气盛,主公也莫高估了他。以他那微薄根基,还敢于朝上作权倾朝野的袁家,不正是自寻死路!他舌战群臣,看着风光,可只叫皇帝听得痛快又有何用?皇帝处处受制,无权无兵,区区一傀儡尔,自身尚且难保,还能护得住他?袁家嫡系颜面扫地,无一不对他恨之入骨,今日不孤注一掷,作殊死一搏,他日也死期不远。”
董卓抚掌大笑,客客气气道:“亏有先生三言两语,卓方茅塞顿开!那还等甚么,随我去会会丁家义儿!”
众将齐声笑应,又起哄道:“只怕他早不是甚么丁家义儿了,而已成了燕家走狗罢!”
董卓听得更觉痛快,哈哈大笑。
只是待他意气风地走到主营的大门前,就见那身长近一丈、身裹百花战袍,腰缠狮蛮带,头戴耀金冠,生得蜂腰猿臂、骁健刚猛、皮毛无比光鲜的“燕家走狗”,正威风八面地手持方天画戟,一边高声肆意叫骂,一边纵马骤往来驰骤。
一对剑眉斜飞入鬓,流星目杀意四溢,沉沉画戟被舞得轻若无物,浑身如有磅礴杀气、刮得身后一列“吕”字战旗烈烈飞扬。
直吓得董卓军中那些平日横行霸道、饱饮敌血的西凉兵抖若筛糠。
不管是瞬间沉默的董卓,但凡是真正看到这一幕的兵士,不管刚刚有多狂肆嘲笑吕布的朝秦暮楚、自甘堕落,这会也再笑不出来了。
吕布尤其眼尖,一下看到最里头隔得还远的那董卓,登时眼冒火光,提气大喝一声,直叫在场人都感震耳欲聋:“董老贼休走!!!!给老子纳命来!!!”
话刚出口,吕布在动作上,也不带片刻迟疑。
当即就以力破万钧的疯狂势头,似一阵狂风骤雨般飞马直朝董卓杀来!
分明离得还远,又是敌寡我众,还置身于安全的本营之中,哪怕对方武勇盖世,要破关斩将,杀到里头,也是痴人说梦。
可一被那双通红锐利的虎目死死锁住,饶是久经沙场如董卓,也不由心生惧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李儒已是冷汗涔涔,只竭力护住董卓,一边嘶声喝道:“还不拦着那吕布!”一边死拽着董卓往后潜避。
董卓也顾不上面子了,在明确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惜命的他就立马听从了李儒的建议。
待避入帐中,确定吕布追不过来,而是杀到半途就险被包围,选择果断后撤后,董卓才心有余悸地怒拍案桌,深恶痛绝地骂道:“竖子李肃!他那日究竟是如何说的!才叫他自己险些被杀,还累我遭那吕布敌视!”
董卓这还是往轻里说了——看吕布那凶神恶煞、目露凶光,不顾一切要杀来取他性命的修罗恶鬼状,何止是敌视而已?
倒更像同他之间有杀父般的不共戴天之恨!
可这恨就来得莫名其妙了:按理说即使拉拢不成,欣赏之意也当传达了出去,况且瞧吕布那厮之前抛弃义父丁原另攀高枝的积极架势,也不似甚么富贵不能银的心高气傲、自命清高之辈,不会将铜臭物视作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