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航班,也不知道时间,不能到休息处坐着等候,只能一直站在接机口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生怕一个不慎便把人错过。
段尧穿好衣服出来,就瞧见长方形的红木茶几被往外拖开半米距离,重新热好的饭菜摆在上头,两边还搁上了厚实的坐垫。而戚时靠着沙发坐着,见他出来,举起手里的天青色小盏朝他招呼。
“来,年夜饭。正好不用一个人过年。”
段尧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落座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戚时这番折腾的原因。整个人被沙发茶几半包围着,视角变低,不可以抬头,只能看到这一方小小天地。而在狭窄的地方,安全感几乎瞬间滋生。
他的面前摆着一只同样颜色的小盏,里头盛满暗红色剔透的酒液,不像葡萄酒,不知道是什么。酒盏旁边又搁了一个同色叶型小碟,上头搁着几个拇指大小的黑团团,段尧依旧认不出来,只依稀知道是种果子干,黑果干底部还积聚着一些瞧着像是蜂蜜的明黄色汁液,约莫是将黑团团夹出来时落下的痕迹。虽然瞧上去让人很有食欲,但是这个颜色这个形状,总容易让他联想到小说里那些剧毒的形容。
“试试看,我剩的也不多了。”
戚时朝他扬了扬下巴,瞅了一眼,极力克制自己去分几个过来。
段尧秉承着对同桌&心上人的信任,挑了一枚看着不错的黑团团送入口中。舌尖触碰的一瞬间,眼睛瞬间变亮。
“好吃!”
明黄色的汁液约莫是糖浆,没有蜂蜜的过于甜腻,入口清爽。舌尖绕着果子转了两圈,轻微的酸意并入甜味之中,酸甜交错,相得益彰。
一个下肚,段尧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杨梅,晒干的杨梅。
“这是哪里来的?你以前没带我吃过。”
戚时抿了抿唇角,手一抽,最终还是放任自己抢了个过来丢进嘴里。
“这算是很古旧的一些吃食。”
挑选夏日里最饱满的杨梅,洗干净,用透明玻璃瓶装好,撒上适量的白砂糖,再倒上白酒,封存起来。稍稍等待几个月或一年,等杨梅的酸甜和白酒的香烈中和,酒精被杨梅吸收,白酒由透明变成暗红颜色,就可以分作两份。杨梅酒仍旧存储着,想喝随时倒上即可,而沾满酒液的杨梅却直接取出,放在阳光下晾晒,再将杨梅干收入透明容器中,撒上些白砂糖,就变成了眼下他们看见的模样。
戚时爷爷爱酒,却不能多喝,每年也就惦记着这些杨梅酒过日子。而剩下的杨梅便全部给戚时制成杨梅干,这可以说是戚时嗜甜的起始。
“等我长大,这项活基本上就落到了我的手里。他喝酒,我吃杨梅。” 只不过,今年的杨梅都要吃完了,杨梅酒却堆了好多瓶。戚时晃了晃酒盏,看向一边爷爷的冥像,抿了抿唇角,最终一口饮尽杯中酒,随手把酒盏放在旁边,连带着那些愁绪也一并搁下,“你还晕么?不晕就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