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儿瞪眼看向他手里的刀说:“那你刚才……”
奇诺反问他道:“他伤我在先,怎也不见你多问一句?”
只见他伤口因为刚才剧烈活动而流血更多,染红了半个肩头。陆郎儿不禁赧然,他手忙脚乱在身上摸找手帕,却什么也没翻到,只好说:“我去取些清水给你擦擦。”
“你们演什么戏?”唐武闷声不响看两人说话,自己则不动神色的向边上挪了挪身体。他顾不上还在钝痛的侧腹,以一种复杂的眼神警惕的审视着奇诺和陆郎儿,最终他将目光放在陆郎儿脸上道:“我一路跟着太子到这,您和这个人能见与不能见的事情,我都看见了。”
他话说完,陆郎儿便明白他是瞧见了什么,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只听唐武又说:“来时我便听说太子从未出过京城,也很少见外臣。这位……”他看着奇诺皱皱眉头道:“什么千户的看起来并不是汉人吧。”
奇诺闻言不甘示弱嗤笑道:“那又如何?我便是你犬戎人爷爷!”
唐武不理会他,继续看向陆郎儿道:“那我倒是不明白,涉事不深的太子怎会和胡蛮苟且在一起了?”
即便知道自己刚才和奇诺的行径被唐武看了正着,但从他口中亲自说出,陆郎儿还是觉得脑子一翁,乱成一锅粥。
唐武见他脸色灰白,便嘲讽的笑了笑又说:“于是,我只能斗胆猜测了下:第一、太子您当真性情本淫,见到喜欢的男子便忍不住一试。第二、您与这胡蛮早已相识,相见甚欢才会如此迫不及待。您说是哪一点呢?”
陆郎儿被他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骇住,心里发虚,又千百个不愿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不由得双唇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奇诺被他如此一说,又光火叫道:“你这厮一口一个胡蛮,那你趴窗户又算什么?你爷爷的裤裆里何时轮到旁人指手画脚?老子想干……”
“够了!”眼见奇诺越说越粗鲁,陆郎儿赶紧厉声打断他,又对唐武说道:“唐大人,很抱歉让你见了不光彩的事情,但这确是我和千户大人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干。”
唐武呵呵一笑,摇头道:“太子误会,我并非过问太子道床帏之事。看来您并没有明白我的用意,不如大家就开门见山的说:你绝不是太子!你到底是谁?”
唐武发现了?
陆郎儿只觉这一瞬间,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上脑仁,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脱离了正常的轨道,他却愈发不敢在这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这和对奇诺不同,奇诺与他,更像是同命相系的两只蚂蚱,跳入深不见底的池塘中攀住了同一根浮萍,彼此被绑在一起。而唐武与他从头至尾都是两个世界的人,除了姓名和肌肤之亲外,他对他一无所知,还连累他差点丧命。他一直仰视于他,觉得自己相形见绌,这种自卑感直到今日只是有增无减,又怎敢让他知道自己这一路都在骗他?
一步错失,而步步皆错。他心中哀叹,又庆幸奇诺与唐武互不相识,否则真是无地自容了。
唐武见他不答,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便上前一步,缓缓从腰带里抽出一把暗藏的乌青软剑,用力一抖,剑刃笔直,闪出寒光,看似极为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