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夹杂着深重的绝望和悲恸,回荡在崩裂的山谷间……
碧海恸哭着,狂吼着,飞快脱下身上的黄呢军服,紧裹住赤身裸体的男人,将他搂进怀里,使劲摩挲着他的胸膛,摸到的竟是冰一般冷冽的肌肤……
“蒋梓瀚……你这个混蛋!醒过来……蒋梓瀚……”碧海使劲摇着怀里的人,伸手探查他的鼻息,竟丝毫感觉不到人体应有的暖热;英俊的脸泛着铁青,薄削的唇惨白如纸,棱角分明的唇线竟呈现暗紫色;那双总是深邃叵测的眼此刻正紧紧闭着,眼睑下的睫毛如同一个墨写的‘八’字,触目惊心!
俯下头,碧海撬开男人紧咬在一起的牙关,将嘴里温热的氧气渡给他……
忆起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拒绝男人、拒绝跟他呼吸相连的热吻,碧海胸口又闷又痛,一串串滚烫的泪水随着氧气一起滑进男人口中……
然而,男人没有丝毫反应,素来狡猾灵敏的舌仍然麻木着、僵硬着……舌为心之苗,或许那曾经火热的心脏,再也无法跳动!
很快,碧海放弃了人工呼吸,悲恸和越来越深的绝望让他发疯般揉搓着男人冰冷的四肢,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哭,俊帅的脸已被泪水和寒风腐蚀出一道道红痕……
手上的动作骤然停顿,碧海猛地抓起男人的左臂,俊脸扭曲,双唇无法自控地剧烈抽搐,突然迸出骇人的嘶吼,犹如野兽濒死前的哀嚎,蕴含着深深的不甘和懊悔……
蒋梓瀚左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刚刚凝结,却又被碧海的泪水冲开……于是,泪与血汇聚在坑坑洼洼的皮肤表面,妆点着那几行清晰的刺字——
当心余震,不要靠近未倒塌的砖窑,不要进去避寒。呆在原地别动,保镖一定会想办法过来救你。如果饿了,就喝我的血。不要……
‘不要’什么,男人没能写完……
……
蒋梓瀚是个极端务实的人,这些极有可能成为他临终绝笔的话,竟没有一字谈及情爱……
心念一动,碧海急切地查看蒋梓瀚的右臂和双腿,却再没发现任何一个刺字……
那句他最想看到的话,那句他从未听男人说出口的话,并没有写出来……
然而,何必形诸笔端,蒋梓瀚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书写了心意……
俯下身,碧海搂住那具越来越冷的身体,紧紧握住男人的左手,将自己的脸贴在那些刺字上……